头聊个没完,表情亲密而入神,听唐铮讲在外边各种好玩儿的事。
在校园里,那种走痞帅痞帅路线、很社会很成熟的男生,其实也特招女生喜欢,专门吸引单纯女孩儿崇拜的目光。唐铮就是那一类大男生,很男人气,很有范儿。
周遥一个人儿坐在板凳上看摊。他也没去买庄园汉堡吃,饿了一顿就没吃。
……
情势的变化就是这样急转直下,无论对周遥还是对瞿嘉都猝不及防,都是一种情绪上巨大的冲击。
唐铮叶晓白显然就是利用这个假期,“在一起”了,悄摸地就“好”了,不管当事人承认还是不认,也不需要任何人批准、沟通和允许,只要眼没瞎的就都看得出来。再大的差距,再深的鸿沟,都没挡住青春年少时,在黄瓦灰墙之下,他和她或许就是多看了对方那一眼,勾了一下手,就喜欢上了。
唐铮这就等于,狠狠地把瞿嘉给“甩了”,甩得很彻底,很尴尬,为了女孩儿真他妈的不讲义气。
同一个战壕里两棵爹不疼娘不爱、人神都不待见的苦白菜秧子,本来攀附着成长在一起,哥儿俩谁都不嫌弃谁,结果唐铮突然就跳出去了,一脚踏破那堵看不见的墙,艰难地跨出了那道坎。不管前路如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唐铮都是非常有勇气的,一只翅膀破破烂烂的大灰蛾子,向着美好和光明,奋不顾身,拥抱了天空中一道最明亮的焰火。
对瞿嘉而言,他以为他可以跟周遥高中三年,就一直维持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状态,挺好的吗?
我在乎你,我用我所拥有的能力来护着你,这就够了,没有更进一步的奢望,本来也不该有期望。他所有的,他能给的,原本就微不足道,谁在乎他?周遥在这个小破河沟里只要多留一天,他就是这片水……
但现在越来越不对味儿了。
他也会慌,为什么会这样了。
这就是把瞿嘉一人儿撇在角落里,把他最后挤进一个没处躲也没处再藏的死胡同。
很快就要过年了,就年前这几天,周遥还非要约瞿嘉出去,瞿嘉宅在自己小屋床上,弹吉他,听歌,根本就不想动窝,而且冬天三天都没洗澡,也不洗脸,突然就特别的颓。
周遥用call机呼他,那语气是吼的:【唐铮约晓白除夕前一天晚上出来,过通宵,在城里玩儿,你出来啊?你到底来不来么!】
没回应就继续连串狂呼:【你要是不来,我就去当大灯泡!就我们仨玩儿,你自己一人待着吧!】
一句接一句,瞿嘉瞪着call机上这密密麻麻的,翻了好几个屏才看全一整段话。
周遥又吼:【给我回电话,来不来?你不来我回哈尔滨了!我真的回哈尔滨过年了!!】
瞿嘉读着这一行,让他心惊肉跳的某个地名。
腻歪遥。暴躁遥。
他回复了两个字:【我来。】
就为了出门,瞿嘉被迫去大澡堂洗了个澡,把头发和身上都打理干净,挑了一件他妈妈给他织的毛衣。
要说瞿连娣做饭和织毛衣的手艺,在机床厂科室同事之间,都有口碑的,这一点上没亏待帅儿子。织出来一件一件的大棒针毛衣,就跟外面挂“外贸新款尾单”没区别,而且最近年轻人就突然开始流行这种棒针宽松毛衣,日本和港台的明星都是这么穿。
瞿嘉把大衣柜门敞开着,站柜门后面照那个镜子,贴近了弄脸和头发。
瞿连娣进屋瞥了一眼:“穿这么全乎,竟然把脸都洗了?……去见遥遥啊?”
瞿嘉:“……”
瞿连娣说:“去呗。”
瞿嘉一头磕到镜子上了,轻轻磕了三下,心里骂自己“蠢蛋”“怂蛋”。
他就说:“嗯,晚上可能玩儿比较晚,可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