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瞿嘉你这么说话,你是不讲理么?”
瞿嘉说:“我就是不讲理,我什么时候讲理过?”
周遥彻底无语。吃过这次亏再没有第三次了,吵架他从来都凶不过嘉嘉。
说到底,周遥你是那个有选择的人,你永远都有这个选择,是一脚踩进这堵墙,还是转头就跑出去了,头也不回地跑掉,就不会再回来。
而瞿嘉永远就在那堵墙后面,等着周遥进来,或者出去。那种画地为牢的无力感,以及等待的挫折,是很折磨人的,很伤人心。对生活进退有很多选择的人,很难理解那种由生活困境和感情贫瘠造成的心灵创伤。
两人都是眼眶冒火,额角青筋暴跳。
瞿嘉抽完一根烟,把烟头往炉子里一丢:“我妈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我不想当着我妈面儿跟你吵架,我说她就是自作多情。”
周遥沉着脸,一声不吭迅速套上他的衬衫,拿包拿东西,都被逐客了,还不赶紧滚蛋?
他都滚到门口了,又转回来,从床头拿走cd机和耳机。
心里难受极了,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周遥那天离开时的感觉,就是失魂落魄的。他坐在地铁里,直接坐过站了。
他没下车,都不想回家不想见人,怕被他爸妈问。他就沿着地铁环线一路坐下去,耗磨时间,转了一大圈才回家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失恋了,虽然他那时也并不明确,他在恋什么,他恋谁呢这是?
他心里拥有关于“喜欢”的强烈感觉,关于少年时代难以忘怀的记忆,是远远超越校园里男生女生之间偶尔的动一动心、撩拨几下,或者牵个小手,约一顿饭。
那些个“喜欢”,可能喜欢个两天、两个月,就一阵风儿似的过去了,忘记了,或者转移目标了。
而面对瞿嘉,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多年萦绕不散,随着年龄增长就愈发强烈,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和动心。于是,他一头热血地扎进来了,以为会得到热烈回应,以为俩人至少可以悄悄讨论那些不敢对别人启齿的隐秘情感,一个男孩子喜欢另一个男孩子到底怎么一回事……结果也兜头被泼一盆冷水。
没把他泼醒,直接把他泼晕了。
瞿连娣当晚买菜回来,左手拎了一只刚宰杀的乌鸡,右手拎着一条刚剖了拾干净的鲜鱼,然后就瞅见家里这冷清样儿,简直气爆了。
大宝贝儿遥遥呢?
遥遥走啦?
屋里有一股呛人的烟味儿,瞿嘉垂着眼对他妈妈说:“周遥回去了。我跟他吵了几句,我不想留他吃饭。”
瞿连娣特别看不过去她儿子偶尔的一次犯拧,那股脾气上来了,就是油盐不进软硬都不吃的德行。
什么脾气的人啊?你都多大了,谁愿意搭理你,以后谁还乐意跟你交往?
瞿连娣凑近了打量瞿嘉,气得,真是不知应该拿扇子给儿子扇扇风,把脑子扇得清醒清醒,凉快凉快,还是直接拿铁钩子来,劈劈啪啪抽一顿,能不能给你抽得聪明可爱懂点儿人情呢?
她儿子那脑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就疏不通。
内心有一扇门关着,打不开。
这或许也是少年时代积郁下来的情感匮乏症状,患病的人自己也很痛苦吧。不知谁能改变瞿嘉,能让瞿嘉软化,能像个正常的活泼可爱的男孩那样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