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走到哪,都有人跟他说,周遥你等会儿你千万别走啊……啊……
结果,那天他就没能走成,在操场上踢了一下午的球,踢得昏天黑地、热汗淋漓,痛快了。
他们小学真没几个能打的了,臧海峰就是从附近厂区喊来几个熟人,都是平常凑一起踢野球的。臧老师穿着圆领t恤和运动短裤,在球场上很能喊,喊得热火朝天,在本方指挥着……而周遥把衬衫都脱了,扔在旁边乒乓球台子上,里面就剩一件跨栏背心。
他穿了一双旅游鞋,不得劲儿,不然还能跑得更利索。他跟臧老师在中前场打配合,临阵磨枪,纯靠意识,进了俩球,臧海峰都给他竖了大拇指,长江后浪推前浪,牛b啊。
他们还新来一位教数学的男老师,好像是姓黄,文静书生不会踢球,就给他们凑合当个裁判,吹哨还吹得一塌糊涂,瞎吹。
其他那一群女老师,干脆就扒教学楼窗户上,从楼上围观他们踢球。
“周遥还挺厉害的。”
“就是身材不够壮,踢足球就吃亏了。”
“毕竟还是学生么,他才多大。”
周遥从中路拿球试图突破,被对方后卫从侧后方冲上来,猛地一撞,直接就把他撞飞,撞出去七八米摔地上了,楼上窗户口一片惊呼。
“吹犯规啊!”臧老师立刻就对黄老师喊,“这忒么犯规了!”
“悠着点儿你们。”臧海峰又喊,“我们这还是学生呢,保护着点儿,不准太粗野啊。”
“我不怕粗野的。”周遥回道,“但是咱们黄老师好像兜里就没带黄牌吧!”
男人之间冲撞,实际上不讲什么技术,就是看谁体重大、分量沉。周遥身材瘦高,肌肉比较薄,球场上他就容易吃亏了。
这土操场,几个跟头摔得他胳膊外侧都划伤破皮了,卧槽啊。
他把背心撩起来擦汗,露出一大块腰肌腹肌。背心也前后湿透了,其实不撩开也跟没穿一样。
暑气正盛,从头发梢往下滴水,划过他的睫毛。一群小男生站在场边,很讨好很谄媚地帮周遥大师兄捡球,眼里流露崇拜的目光。领操台边上还坐着一排小女生,兴致勃勃地看他们踢球,给大师兄加油。
“哎,周遥这小子,从小就挺招人的。”楼上跟周遥同学最熟的那两位女老师,悄悄地也在评价他。
“可不么,那时班里有三个女生喜欢他的,还写小纸条,一个个儿的我都清楚。”邹萍老师平静地说,“我一般都不管。孩子年纪小的时候,感情都很纯洁,男孩女孩都是干干净净的。等到他们长大以后,再回忆从前在校园里那种青春的感情,这是一份特别美好的回忆……反正,将来也不会真的怎么样,就是一份回忆。”
“是,长大了都该干吗干吗去了,各有各的路。”周玲点头。
……
周遥从机床厂附小出来,迎着夕阳,踩着那条熟悉的路,再次走到那片胡同区。
衬衫搭在身上,夕阳打在他裸露的肩膀上,仔裤后面都是一片湿润的汗渍。
他又去到那个大院,那天还特意带了个照相机过去,把他熟悉的院子,从门口到里面那倒数第二间房,都拍下来。
瞿嘉他们家原来搭的那半间小厨房,都还在呢。就是几家住户换人了。
纱门“吧嗒”一开,陌生的阿姨探出头来:“哎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