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人想进都挤不进来了。
陈嘉穿了周遥帮他买的那双,崭新的皮面足球鞋,真好。
坐在球场边休息时,周遥也跟陈嘉聊天说:“我以前也以为户口肯定能办下来,没想到这么难啊,太幼稚了。”
“那你爸你妈带你一起回去?”陈嘉说。
“我一个人回。”周遥说。
“……”陈嘉蓦然抬眼盯着周遥,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一个人?那你在那边儿就一个人吗?!”
“我一人儿无所谓啊。”周遥一耸肩,“我都习惯了,反正他们平时工作也特别忙,我从来都那样儿的。”
“你开玩笑?我还有个妈呢。”陈嘉非常担心,再次确认了一遍,“你一个人?怎么过啊?”
“哎没事儿。”周遥一笑,“我姥姥姥爷还在那边儿呢,也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是跟姥姥姥爷一起住。”
周遥的少年时代,原来也是这样,在云端漂泊着。
两人再次沉默,陈嘉连自己的难受都忘了,握着周遥的手。在天边流浪的那一片云上,原来不是只有他陈嘉一个。
“真没事儿,我爸我妈肯定得留在北京,占住位置继续刨这个坑啊,不然岂不是更没戏了。”周遥很乐观地说,“他们留这里再待几年,我觉着,应该就能留下来了。到时候,我也就能回来!”
“我肯定还能回北京,嘉嘉。”周遥看着陈嘉的眼睛说这句话。
“而且,我寒暑假还可以过来找你玩儿么。”他搂了陈嘉的肩膀,安慰对方,“我肯定回来找你!”
……
第20章焚心
傍晚踢完球回来,周遥没准备再结伴去洗澡,他爸妈嘱咐过他,赶紧回家拾行李。
他们出了球场,过一条大马路,就是胡同区。
那天怎么就这么巧,周遥又碰见陈嘉他爸。其实,陈嘉在医院住的第三天,陈明剑就提着水果和保养品去看过儿子,对陈嘉表达了关心,也不能说这人就完全六亲不认没心没肺。当然,当爹的在医院没吃到陈嘉的好脸色。
随后陈嘉平安无恙地出院了。那两口子今天,就是刚签完字从民政局回来,终于在文件手续上断了夫妻关系,也就剩下跟陈嘉的这点儿血缘。
陈明剑在胡同门口,碰见了蔡十斤蔡师傅,那两个人就在电线杆子底下抽了一根烟。
蔡十斤劝解道:“哎,你以后还是经常过来看看孩子,最难受的肯定还是小孩呀!”
陈明剑垂头道:“最看我不顺眼的就是陈嘉啊,在医院里也没搭理我么。”
蔡十斤忙说:“那也是孩子心里别扭……我在厂里这么多年,我看了好几对最后散了的,哪个孩子长大没有性格阴影的?”
“我儿子从一开始就恨我。”陈明剑丧气地说,“我跟他就没办法沟通,讲不通理。”
“讲什么理,”蔡十斤说,“我们没念过大学的不懂大道理,对孩子要讲‘情’啊!看儿子躺在医院里,你爱不爱,疼不疼,看他难受了,你难受不难受?这就是‘情分’嘛。”
“讲情,讲情我真的、真的没有。”陈明剑声调突然哽咽,“我确实,对他妈妈,没有感情,从一开始就……这是个错误。”
“那你当初,你当初,哎!”蔡师傅皱眉叹气。
“当初她可怜我呗,我也可怜她。反正就是,俩人都好像没人要似的,就凑合过呗。”陈明剑惨笑,今天终于说出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