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出现,不管真心客套都会对他夸赞一番。今日被季宽当成傻子一样敷衍,后来又被扔到一边,孙钟的心里自然是很不好过的。
不过总算他性子虽然直了些,却并不狭隘,他只是觉得年纪相仿,为何那个季宽如此底气十足。江南没有姓季的名门望族啊……
贾琰在晚间跑到了林府,和舅舅舅母禀告一下他今日处理了家奴,以及拿来前几日的功课给舅舅检查。
“你先看看这个。”
贾琰双手接过林海递过来的一沓纸,上面写的是诗文,全部依着是这次县试、府试的题目来写的。贾琰略翻看一下,林海就问他若是让他评卷,这套卷子能考到这么地步。
“外甥觉得,”贾琰笑道:“院试外甥还没考过,只以前两场来说,过了两试易如反掌。”
林海失笑,对身后屏风道:“这下不是爹爹骗你,满意了吧?”
黛玉的声音传来:“女儿知道了,谢爹爹,也谢过阿琰哥哥。”
贾琰不算吃惊,只是喷笑,果然是黛玉会做的事情。他笑道:“妹妹这是想试试,真的去应考能不能考上么?妹妹放心,的的确确是可以考上的。”
三人说笑一阵,外面贾敏才派人来找黛玉回去,对于尚在父母羽翼之下的九岁黛玉来说,早睡早起身体好才是她要做的事情。贾琰笑看黛玉离开书房,却不妨舅舅林海突然问了个问题:“不觉得你妹妹这样离经叛道吗?”
贾琰奇道:“何为离经叛道呢?朝廷下旨尚且要宣告‘布告天下士庶’‘布告天下士女’,妹妹有心向学,放在哪里都是应当赞赏的。”
“那可未必,”林海笑道:“如今有一等人家是不教女儿读书的,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
贾琰笑笑,他想了一会,就在林海以为他不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贾琰突然道:“许是大吴立国时间不长罢。”
“……哦?”林海端坐:“愿听其详。”
“呃,外甥是觉得,”贾琰一看舅舅严肃起来有些紧张,他整理一下语言才道:“这只是外甥一个想头而已。就说外甥家中,起先家中的奴仆也只是卖力气干活而已,可是随着家业愈大,主人身边用的家奴也得是识文断字。起码代主家去办事,要略通文理,才不会被骗。而原本卖力气的人,只能卖力气,放在教不教女儿读书这件事上,外甥觉得也是一回事。”
“你是说,家中地位越高,对女子的要求就不仅限于贞静女红这种最基础的。”林海盯着外甥:“倒也有些道理,你这个年纪能想出这个,体谅人情,也不容易了。”
贾琰拱手:“都是外甥胡说的,舅舅不怪我便好。”
林海又指点了贾琰一些事项,让他继续读经史,也要看看前科的墨卷,五年之内的最好都要看一看。主要是体察题目,然后林海又道:“等朝廷决定学政以后,我自会告诉你这人曾经出过什么题目,有什么偏好,你先看这些就行了。”
贾琰谢过舅舅,临走之前他才想起那个季宽,“舅舅,不知江南一带有季姓著族吗?”
林海一愣:“姓季,没有哇。怎么?”
贾琰就将今日遇到那位季公子的事情说了,“那季公子言之有物,不过外甥总觉得他……说不出来的感觉,而且他身边起码带着十几个护卫,不是小厮跟班,而是人高马大的劲装护卫。外甥只是觉得,这样的排场,在扬州地面并不常见。”
林海若有所思,他只是叮嘱外甥,若是再见到那个季宽,该如何便如何,不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