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我在娘娘面前告了你,你自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杨戬大约是蹲的久了,索性扯过脚踏坐了,仰面笑道:“我既然敢杀他,自然想好了怎么同陛下娘娘交代。倒是你这边鼓敲得好,省去了我许多口舌功夫。”
“那是自然,”寸心哂道,“真君大人蒙哄人的手腕三界第一,我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她说得气哼哼的,杨戬倒也不以为忤,依旧温声道:“也亏了你提醒,我当日便修书一封,请炳灵公替我拜上黄老将军,故意将王弼带到孽镜前头,看到天奴亲来神殿托我斩草除根。王弼死了心,故而才将天奴炼丹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不过请天化在札子上添了些言语,不然单凭炼丹的事情,怎么能将那厮证到死地?”
寸心坐了一会儿,已经忘了脚疼,听杨戬如此说,冷笑道:“天奴惯会栽赃,如今自己也死在这上头,也不算冤枉。”她忽然想起什么,诧异道:“这也罢了,那郭茂先呢?怎么好端端的就......”
“他自知罪无可逭,梅山兄弟们一眼不见,竟被他抽刀自裁了。”杨戬叹道,“郭茂先虽然有错,却总算良知未泯,我便将他算作殉职,也不算辜负他一片心意。”
寸心撇了撇嘴:“自裁?”她似乎还想说什么,顿了片刻还是忍住了。
“你不信我么?”杨戬窥着她的神色,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信你。”龙女垂下眼帘,“我总觉得,对你来说,所有人都是棋子,随时可以丢弃。或许有一日,我也像郭茂先一样,不再有利于你,你又要怎么处置我呢?”
杨戬“腾”的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投射出的阴影笼罩在龙女身上,带着近乎窒息的威压。他只觉得胸中有无数的话要说,齐齐涌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哪一句好,呆立了半日才道:“你记不记得那个替郭茂先传信给你的宫人?”
寸心摇摇头:“看着眼熟,好像是新来的,叫做什么月。”
“方才李焕章报说,在天河里打捞上来一具女尸,身上挂着瑶池的腰牌。”杨戬说着,递过来一块玉牌,那上面描红刻着两个字:淮月。
寸心一见,一股凉意自脊背蓦然升起,一时无法言语,只愣愣的瞪着杨戬,听他淡淡说道:“天奴虽死,你身边仍有他的暗线,还是小心为上。”
龙女鼻头一酸,却不想当着他的面落泪,只回目光,喃喃道:“我经此一遭,自然要事事小心,你......你也不要太大意。我帮得了你一遭,帮不到你一世,今日你若仓促起兵,玉帝王母骤然失了权势,定有边将寻衅叛乱、朝臣犯上篡权,你自问可都弹压得住么?”她的一双素手揉搓着膝头绣带,“不过我也是白操心,来日就算没有我,以真君玲珑剔透,也自然能寻到别人替你遮掩。”
“你始终不肯信我。”
“是你不信我。”寸心抬起头,点漆似的瞳仁在暗夜里熠熠有光,“杨戬,你胸中有万千丘壑,我自知永远也看不清楚。我不求懂你,只是盼你明白,我始终信你如一,愿你……愿你也一样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