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假意去柜子里拿些厚实衣服,背过身暗暗取了二十两银子,揣在怀中,转身瞒骗陈之敬要去找李家酒馆结银钱,让陈之敬再睡一会子,便一溜烟出了屋。
却不知陈之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一暗,呆呆坐在床上,许久不曾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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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一看二十两银子,也是有些诧异,原以为顾君给人做些零碎活计,能攒下几吊钱已是不容易,不曾想一出手便是二十两,心下便有些动容,暗道,这人待我,也是尽心了。再看顾君,眼眶又是红了,说道,君儿哥,如此大恩大德,翡翠记在心中,日后若能相见,定要报答。
顾君一听,心下又是羞愧,见翡翠单薄身子,不由得问道,姐姐往何处去,可有旁的亲人。
翡翠握着银子,眼中落下一行清泪,瞧着顾君,凄然笑道,我若是有亲人,怎会卖入陈家,如今流落此处,无依无靠,任人糟蹋。
顿了顿又说道,我此去云城,寻些活路。
忽见不远处来了几人,正往这处走来,忙别过顾君,低头匆匆走了。
顾君瞧她孤零零背影,在皑皑白雪中煞是凄冷,心中有些不忍。
想到她往云城去,许是去寻那之前相好的官儿,多少有个着落,心下也稍宽。
转身进了院子,心口登时一紧,提在嗓子眼。
那陈之敬竟站在屋门口,正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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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陈之敬在窗缝中瞧见顾君慌慌张张将一女子推出院门,心下已是起疑。
那女子掩面哭泣,陈之敬瞧的不真切,一心想着顾君与这女子纠缠,怕是有些私情,心中着恼,又见顾君不一会子溜进屋中,满口谎言,为了那女子欺瞒于自己,还拿了银子,心中登时凉了,待顾君出了门,去柜子里瞧了瞧,只余下十几两,更是胡思乱想,只怕顾君要与那女子私逃了去,不自觉站在门口,望着那院门,不知顾君是否回来。
顾君心中正是有鬼,好容易打发了翡翠,此时便硬下心肠,定要将此事瞒的滴水不露,迎上前去,握着陈之敬双手,讨好道,少爷怎的站在外面,也不多穿件衣裳。
陈之敬被他暖着手背,面色稍缓,轻声说道,屋里待的闷了,出来透透气。
微一沉吟,却慢慢说道,不是去李家酒馆结银子,怎的如此快便回来了。
顾君心里一惊,才想起方才瞒骗陈之敬,如今露了马脚,只得胡乱编道,明儿过年,今日去讨银子,怕人家厌烦,索性便折了回来。
陈之敬瞧他样子,也不拆穿,叹了口气说道,我在家中混沌度日,连何年何月,也快忘了。
顾君听了,眼眶登时红了,握着陈之敬的双手,抱在怀中,望着这人清澈眼眸,想到自己将他生生困在此处,颤声道,我知少爷苦闷,心中也难过,少爷再捱些年月,等此事淡了,定能重整旗鼓。
陈之敬见他情真意切,暗忖自己方才多虑,摸着顾君眼角清泪,柔声道,谋逆大罪,万两悬赏,哪有尽头,只怕终此一生,都要东躲西藏,连累你一并受苦。
顾君得他体恤,只觉惭愧,又想到昨日二人情动种种,好似融到一处,心中又苦又甜,抱住陈之敬身子,颤声道,我从不觉得受苦,只觉与少爷一起,便心中完满,别无他求,小时候听那戏文,说王宝钏放着富家小姐不做,寒窑度日受尽苦楚,便觉她甚是痴傻,如今遇见少爷,我才知晓,她真正苦楚,是与相公分别,思念入骨,生活困窘,都不曾入心。
陈之敬听的脸也红了,身子被顾君紧紧搂住,只能拍了拍顾君发顶,哭笑不得地说道,怎的说起胡话来,堂堂七尺男儿,将自己比作相府千金。
顾君将脸埋在陈之敬颈窝,嗅着怀中这人气息,心中惨然道,只怕你他日困龙出水,一朝得志,做了公主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