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听罢,咬紧了牙关,生怕自己哭出来。
等了一会,听陈之敬再无动静,好似睡着一般,便小心翼翼将陈之敬的身子往上托一托,生怕他睡熟了翻下去。
。。。
出塞的关隘尚且遥远,北地的冬天却总是来的早。
陈之敬之后再未提过那晚的事情,宛如忘了一般,心心念念还是出塞去寻宁忠。
顾君一路小心服侍,陈之敬腰际的伤口已是长好,却还是落下一条巴掌长的疤痕,疤肉横生,红红的很是吓人。
身上的淤血也散的七七八八,路途平坦之际,也能下来自己走走。
可顾君倒情愿自己背着,好过处处担心。
到云城必经霞关,再到柳阳关,最后出了云城,便离了故国。
这三道关口一处比一处森严,二人在霞关就困了许久,不知如何是好,在山中盘桓数日,又兜至城门附近,偷偷打探。
谁知这一路瞧去,无人不着素服,守城的士兵也披了孝,却是人头攒动,纷乱异常。
他二人不敢上前,窝在远处一处茶水篷子,顾君买了两个馒头,交与陈之敬背身去吃,自己上前与那铺子伙计打听,才知袁帝驾崩,举国皆丧,这买卖交易本要停几日的,可霞关已是偏远,离塞外又近,胡人羌人掺杂,受不得这规矩,因此便放任了去。
那伙计这几日因这丧事,客人稀少,也是闲些,见顾君打听,便卖弄起来,又与他低声道,听人说,那皇帝死的蹊跷哩,身子好好的,突然就没了,本以为是那六皇子继位,谁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二皇子,生生坐上了龙椅,将那六皇子赶到南边去了。
世人皆知大皇子和六皇子,余下的几个皇子尽是早夭,自那大皇子几年前战死关外,六皇子已是储君之位。
这半路杀出来的二皇子,都是闻所未闻。
顾君亦是目瞪口呆,他在京城数年,陈家又位及人臣,也从不知有这二皇子。
那伙计以为顾君是个落魄乞丐,挤眉弄眼道,你瞅瞅这些人乱的,都说先帝是被人毒死的,看着要出事呢。
顾君脱口道,这些人能出什么事儿?
伙计咧嘴笑道,还能出什么事儿,要给老皇帝报仇呗。
话未说完,头上已挨了一巴掌,那铺子老板听二人越说越离谱,将伙计打发了,又骂骂咧咧将顾君往篷子外赶。
顾君转身去找陈之敬,却见陈之敬竟一个人慢慢走远了,身子摇摇欲坠,手中握着咬了一半的馒头,面色惨白。
口中喃喃细语,顾君竖起耳朵仔细听,竟是在说死得好。
再看陈之敬,这人目光呆滞,嘴角咧开,却似是癫狂,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顾君骇的大惊失色,生怕他将人引来,拉了陈之敬向山中躲去,陈之敬走的磕磕绊绊,眼神也不知瞧着哪里,忽觉脸上一丝冰凉。
抬头望去,空中竟飘起纷纷细雪,彼时暮云阴沉,丝丝光亮自云后透出,照的那雪花洋洋洒洒。
他看的痴了,伸手去接,两个馒头便滚在地上,被顾君拾了起来,揣入怀中。
接了这片,又去接那片,陈之敬在山中胡乱行走,漫无目的,似乎对那落雪极有兴趣。顾君在他身后紧紧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