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其奈公何

把全身最柔软的地方和心脏都交给贺玄，师无渡做梦都没想到过。但眼下，贺玄确实伏在他的怀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呜呜咽咽，哭的伤心。他手上不停，还是轻柔地拍着那孩子的背，觉得颤抖慢慢平息下来。

师无渡大约猜的到，贺玄的种种变故，包括之前突如其来的狂躁和现在这副少年的模样，应该都和铜炉山开有关系，早就听闻绝境鬼王都是从铜炉山里厮杀出来的，这就像人间科举要开考一样，考过的没考过的将要考的都多少有些神经敏感。

但是那团黑雾又是怎么回事，白话真仙不是被贺玄反噬了吗？被反噬的还会再反过来反噬本体？这倒是闻所未闻。

怀里孩子渐渐平息下来，但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又钻了钻，旋即吸了吸鼻子，小脸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显然是把眼泪鼻涕都蹭他衣服上了。师无渡恨不得一掌下去劈了他，却见贺玄从他怀里探出脸来，坐直了身子。

刚刚哭完的眼睛还有点肿，睫毛亮晶晶的，小贺玄微微红了红脸，抬手挠了挠下巴，好像有点尴尬。略略避开眼去，他调整出了一副冷漠的态度，倒是黑水鬼王平时一贯的脸色不错，但现在放在一个少年的脸上，多少有些少年老成的违和感。

“铜炉山开了，为了避发狂，我们只能化成更为幼小的形态。以往为了抵御躁动，我都会入眠，但这次却入定不了，之前想要封闭五感，却差点被反噬。”贺玄似在和他解释为什么自己会以这样一副状态出现，可师无渡关心的却不止这个。

“刚才那个是白话妖？”师无渡问道“你不是把他吞了吗？”

“是，我确实是吞噬了那只缠着我不放的白话真仙，但是我没料到竟然被他残留了一丝游魂，这次居然趁我法力全无……”贺玄突然住了话头，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师无渡倒没有在意，此刻他正腹内诽道，感情你这个就是消化不良吧！

“……所以就被他逃掉了。”贺玄默默接上自己的话头

两相无言了一会儿，师无渡突然问道：“青玄怎么回事？他在哪里？”

你要走？贺玄抬头扑楞楞的看着他，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来。

旋即他垂下眼眸，道“我也不知道，之前我把他带去了皇城，放在了他最爱去的酒楼门口。但我再去，他便不见了，也没人见过他。我寻了他一阵，后来在城郊一个残破的风水庙里找到了他，他和一群乞丐混在一起……”贺玄头埋的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手指捻着衣襟，好像做错事的小朋友。

师无渡听的心疼不已，眼眶都红了。

“我便化了一个□□混在乞丐群里和他一起，保他性命无虞。虽然我恨他抢了我的东西还能清清白白游戏人间，但青玄待我情深意重，我不必害他。”

师无渡嘴里发苦，捏着的拳头终于还是松开了，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角，冷冷的说道“告诉我怎么出去。”

少年的贺玄仍然坐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呆了一阵，忽然拿手指往嘴里一咬，指尖冒出血来，师无渡不自觉便要蹲下身去看他的手，却听贺玄轻声说道“我送你去皇城。”

贺玄以血为媒，很快画了个小阵，然后继续抱着膝盖坐在一边，宽大的衣服显得他更加弱小，苍白无色的小脸，红彤彤的眼睛，眼神愣愣地望着地板。

师无渡一步迈进阵里，阵法腾起了一阵红光。便要走了，师无渡却鬼使神差地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贺玄，只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