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梅长苏直接谈论那晚的事情,他甚至暗自下定决心,要是梅长苏觉得尴尬难堪要假装此事没有发生过,那他也就绝口不提。
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思,也无论如何不肯相信那晚一声声“景琰”叫得如此缠绵入骨的梅长苏对他会全无情意既然如此,那他们又何必固执纠结于一场意外的本不该发生的情事。他们还有许多时间慢慢相处,慢慢相知,慢慢互明心意,然后长相厮守。
可谁知梅长苏不但一见面就将此事摆到台面上说,还说得这么公事公办、这么界限分明,似乎下定决心不给他留半点
“误会”的余地。
他也是被激得一时口不择言,想要堵住他自欺欺人的言辞,并不是想要羞辱于他。
“殿下说得没错,我后来是清醒的,”可是梅长苏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敛了笑容打断他,依然是那种冰冷刻薄的口气:“可殿下恐怕还是误会了。像苏某这般江湖中放浪惯了的人……只要兴之所至,对着谁都是那么寡廉鲜耻的,倒不是对殿下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萧景琰心中那把已烧了整整一天的闷火终于“腾”地一声吧,把胸口烧穿了。
“寡廉鲜耻?”他冷笑一声,大步跨到梅长苏跟前,“我今天倒要看看,先生是怎么寡廉鲜耻的?”
梅长苏原以为萧景琰会像往常一样被他气得拂袖而去,可没想到他竟是这种反应。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贴在一起,梅长苏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喝道:“殿下!”
他退一步,萧景琰立刻又近一步。而且还变本加厉地将脸也凑近了,温热的呼吸拂到梅长苏唇上,梅长苏明知自己绝不该再退,可是盯着那双紧抿出愤怒线条的薄唇,却只能惊慌失措地一退再退。
可室内能有多大的空间容他们进退?
几步之后,梅长苏的背心已碰到了一个书架,再无可退的余地。“靖王殿下!”眼睁睁看着萧景琰迫近,梅长苏的声音已有些气急败坏。眼神左右飘忽着,掂掇自己从旁脱身的可能性。
萧景琰双臂一抬,两手按在梅长苏肩膀两侧的书架上,彻底断绝了他的妄想。
“苏先生不是江湖上放浪惯了吗?你在慌什么?”萧景琰低沉的声音贴着耳朵回响,在颈边耳后柔软脆弱的肌肤上激起一层颤栗。
室内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梅长苏瞪大眼睛,感觉到萧景琰的嘴唇离开他的耳边,沿着他侧脸慢慢移向他的嘴唇……
其实没有真的触碰到,他的嘴唇和他的肌肤之间大约还隔着一层纸的距离。但是某些鲜活的记忆已经开始翻腾,梅长苏的喉结上下颤了颤,有些喘不过气。正要不顾什么身份礼仪奋力将他推开,萧景琰却忽然笑了。
“脸这么红,”他笑着轻声道,“鼻尖都出汗了。就你这样,还寡廉鲜耻呢?”说完他有点情难自禁地,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蹭梅长苏的。
“你……”梅长苏乱成一团的脑中正在思忖如何回击他刚才的话,却被鼻尖上突如其来的濡湿触感惊得猛的后仰,忘了自己身后靠着的书架。
书架其实很厚重,用的是上好木料。平日堆满书简时凭梅长苏的力气是绝对撼不动它分毫的。可是无巧不巧,这个放在屋中间充作隔断的书架偏偏刚刚被整理过,下面一些不常翻看的书籍梅长苏怕冬季寒湿挨着地面受潮,叫人挪到了高处。所以它如今是个中上部分摆的满满当当,下半部分空空如也的状态。
当然如果不有意去冲撞,光凭木料本身的重量也足够它稳稳当当立在那,好好的履行它隔断的职责。
可是如果压上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还被用力推挤,再加上其中一位武艺非凡的此时心神激荡,手下根本没有轻重书架只好倒了。
惊慌失措的梅长苏全身重量都倚在书架上,又正在后仰,书架一倒他哪里还站得稳?
而双手都撑在其上的萧景琰自然也跟着失去了重心,随着书架向前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