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先生,根据目前北域灾情,倒也不至于要您一家,动用数百万两。”先前那人,又适时说道:“您虽然家大业大,心慈人善,但毕竟偌大的庄氏商行,还须打理,数百万两银子,未免太过巨大……王爷为您考虑,节省许多,何不答应王爷?”
“是啊,十三先生,固然心善,切莫鲁莽,还须听王爷一句劝说,救济灾民,也要量力而行。”又有人应道。
——
角落里的书生,露出诧异之色,喃喃低语。
“这王爷出手,也真够狠的,还找了两个托,准备赶鸭子上架不成?”
“五万两银子,本已算慷慨,但被陈王调到了数百万两,又降到二十万两,体现了陈王为庄氏商行着想的关切之心。”
“这十三先生,要是强调五万两,不免落差太大,显得小家子气,而且,如此一来,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打陈王的脸,区区民间商行,哪敢如此得罪?”
“最重要的是,朝廷赈灾银两,似乎才二十万两,他又取二十万两,岂非自认富可敌国?如此一来,又将朝廷的脸面,置于何地?”
“上至皇帝至尊,高至朝堂权臣,下到黎民百姓,都不免把他当做一块肥肉,哪天缺了银子,便来割上一刀。”
“这陈王真不要脸起来,也挺狠的呀。”
“比起我来,竟也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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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庄冥神色平静,未有表示。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似乎想通了什么。
陈王未必想得太多。
只不过,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一个难堪,展示一个态度而已。
有些人心性耿直,只觉得他庄冥实在大方,而陈王又实在为他着想。
但在场众人,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善类,心思同样深沉,都是人精般的存在。
许多人都已看得清楚。
陈王此举,是要给庄冥难堪。
原以为官府解封了庄氏商行,陈王与庄冥之间,已是化干戈为玉帛。
但此刻看来,陈王虽然解封了庄氏商行,但与庄冥之间,仍然谈不上和气。
这是在发难了么?
那些在庄氏商行被查封之时,而选择观望,甚至断了与庄氏商行合作的,原本在庄氏商行解封之后,见风向一转,也在准备重新恢复与庄氏商行的合作。
而如今见此情况,难免又心生犹疑。
毕竟,庄氏商行固然势大,可比起官府来说,也仍然是砧板上的肥肉。
对于王权而言,民间商贾,不过蝼蚁。
庄氏商行,充其量是显得大一些的蝼蚁罢了。
——
“是报复,也是在展示态度,表明他陈王与我庄冥,仍然有不睦之处。”
“那些原本有意恢复合作的,必将再次选择观望。”
“庄氏商行固然解封,但生意上的门路及人脉,都将被他今日这一番话,斩断大半。”
“传闻修行之辈,大法力者,言出法随,这位陈王执掌凡尘权势,倒也真有几分‘言如刀锋’的意味。”
庄冥心中轻叹了声,缓缓抬头,迎向陈王。
陈王眼中,带着揶揄之色。
众目睽睽,所有目光,均在庄冥身上。
庄冥顿了下,轻笑道:“就依王爷所言。”
王权大势,以力破法!
王爷与商人之间的身份,本就如仙凡之别,云泥之分。
纵然他自负思虑周全,但也未有料到,以陈王的地位,会近乎不要脸面,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逼迫。
庄冥不想在这里作一场较量。
他认败了一场。
恩怨册上,多记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