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忽现。
似白虹从黑夜最深处一闪而过,破开袅袅烟雨,惊天霹雳。
青楼中的琵琶正浓,兀的,弦声一震,破了个音,碎成剪不断理还乱的绵绵相思,揉在雨中了。
楚云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刀光自他眼前亮起,他抽身飞退,伞柄与刀光一碰,素色的伞面在空中飞旋而起,亮在深夜里。
错身的一瞬间,他接过天上缓缓落下的伞,借着即将进刀鞘的光,站在苏易清身后。
夜雨,红灯,刀声急,琵琶吟。
刀光熄灭在巷尾,楚云歌稍稍斜了伞,撑在苏易清头上,笑道:“阁下,是来三年前的账么?”
苏易清深蓝色的衣服浸在江南深秋中,夜幕在他肩头模糊成一片。
不动声色后退半步,躲开头顶的伞,才压低了声音道:“三年前?”声音微微扬起,带了些疑问似的,“我……忘了。”说到最后一字的时候,略显苍白的手从深袖中探出,轻轻竖起食指,压在唇前。
像刚浇了春雨,碧绿葱段下的一斩白。
某些东西隐于权力纷争中,不可言说。楚云歌毫不着意地一拂袖,缓缓将伞举得更斜了一些。
有故人踏歌来,于是,此夜良辰。
雨疏风散,楼上的琵琶早换成了吴吟子,他们两人站在伞下。
就像……
子规山上漫天风雪,他们两人站在伞下。
楚云歌漫扫了一眼周围白茫茫大地,想,他、又、忘、了。
上一次苏易清说忘记,于是摸清楚家五楼十二阁中每一处机关。哪怕他后来于山道中截杀苏易清,双双掉落山崖,也未能阻止沈从风引兵入楚家,三百人命夜登天。
生死无常,兴衰无常,而故交,也无常。
楚云歌半白长发披散在肩,风一吹,横亘在苍茫雪地上。
肃杀萧瑟之气从眼中四漫而出,只一瞬,便站定脚步。
下一刻,楚云歌飞身而上,以悍无可避的速度,探手扼住苏易清下巴。
白面的伞坠在地上,开了大朵白花似的。
苏易清一窒,不躲不避,手已悄悄探上刀柄。可下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手的速度缓了一缓,捉上刀的一瞬,手也被楚云歌拿捏住。
苏易清眼睁睁看着楚云歌半低着头,眉目间泛起一股令人骨冷的笑意。
“苏大人,你当真,又忘了……”
脸上传来的力道仍有不断加大的趋势,苏易清心知不能再忍,手腕一弹震开楚云歌,脱身而出。
他跟随沈从风修习刀法十载,更兼根骨奇佳,根基深厚,世上少有年纪相仿的人能与他抗衡一二。
而楚云歌本就心绪不稳,真气乱窜,被他这么凝气成劲的一击震开手,反退了几步。
雪刮着他们的脸,地上乱成一片。
虽不知曾经发生了什么,苏易清也觉察出自己说了些什么不太该说的话。可思寻半晌,也不知说些什么,于是只踌躇道:“你不信我。”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