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威严,俨然是命令,带着轻慢厌恶。明莲下意识一抖,已明白过来她在方眠背后插刀报信,方眠全都知道!
明莲的脸倏地红了,默默蹲下身去,两手穿过她臂下,将人向上抬。方眠肋下也是一片青红,疼得轻喘了口气,明莲立时不敢再动,方眠却不耐烦道:“快些,衣裳。”
明莲见她对自己厌恶,倒也有几分不快,当下不再犹豫,将人硬拖了起来,草草裹上衣衫。行动之间,霍晨江果然已派了车马来,那些人将方眠送到一处偏殿,便退了下去。
方眠在昏沉之间被人来回摆弄,先是擦身换衣,又被塞进被褥。苍老的手指按着她的脉门,她力地微睁开眼,看见老大夫落笔写方子,霍晨江立在一旁,低声问道:“如何?”
老大夫皱着眉,嘴唇翕动。方眠眼前发花,闭上眼睛,隐约听见几句,“……先天不足,亏损太过,体质虚寒……这倒怪得很,年纪尚小,按理说不该如此寒凉……”
方眠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霍晨江知道那是斩朱砂的缘故,隋戬信不过身边人,这大夫是北宁山当地的大拿。他连忙打断,“可有法子?”
“尽力而为罢了。”他摸摸山羊胡子,落笔加了几味药,“从此万事当心,饮食都要看顾,一点寒都受不得了。再有……”
他目光掠过少女手腕上的一痕青紫,叹息道:“将养着些为好,切莫失了节制。……这药早晚一支,用在里头,温补阴寒。”拿出脂油炼制的药棒盒子,搁在榻边。
那药气味腥热,方眠皱起眉,本想推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庭院春深,明莲有时推开窗,梨花香扑得满屋都是。方眠便在窗前站住,出神一会,又慢腾腾扶着桌椅,走回榻上,蜷进被子里。
几日下来,明莲也大致发觉方眠的脾性其实阴晴不定极难猜度,也不敢碰她,见餐盒里的饭菜仍整整齐齐码着,便有些头皮发麻。
方眠带伤体弱,也拗不过下人要给她上药,但饭食却绝不碰,没人能逼她吃,已有足足两日了。见明莲为难,她也只微微一笑,转过头不看。
皇帝将方眠软禁在此,自己却没露过面,显然是动了真气,决心一抛,再无转圜。方眠知道自己一言一行都有好事者盯着,几日不见人影,自然有人嚼舌根。行宫中人员冗杂,一来二去总会传得变了样。
她见不到隋戬的人,便几次三番叫人去传话,叫人转告隋戬,她要回太医院,那些侍卫却得过严令,目不斜视,全当没听见。
一日过去,方眠便将碗筷一撂。明莲起初还当她是闹脾气,两日过去,终于发觉不对方眠走路都打颤,眼见得憔悴了下去。她终于不敢再拖,及至晚间,估摸着行猎的御驾应当是已回来了,忙披了件披风,向天子行殿走去。
这处偏殿实则就在隋戬寝殿东侧,于是隔得不远,远远只见旌旗猎猎,殿外人来人往。明莲知道皇帝政务繁忙,便请一个小内官通报一声。那内官瞥她一眼,“太医院的?国舅爷都还排着呢,姑娘稍等吧。”
明莲耐着性子等了一阵,见那国舅爷匆匆进去,又极快地出来了,面色愠怒,快步下了石阶走远了。
殿门一张,带出一阵笑语,隋戬的声音却平淡冷漠,没什么情绪,虽则是批评,不过也听不出怒气,“都是堂堂二品三品的大员,全没正形。”
陌生男子插话,“上梁不正下梁歪,国舅爷当如是。反过来么,陛下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