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按照罗南的设想,许静将发现两个贼和他们的盗窃装备,她会报警,当然更会对那个帮助逃过一劫的男人充满感激。
如果这个男人下次再度神秘出现,许静将不会惊慌,不会害怕,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两人很有可能会成为深夜倾谈的密友,直至互相了解,发生爱情,发生激情,发生许许多多床上的事情。
然而,正如他打击别人时一样,他很快发现,希望值得真诚拥抱,现实却是人间大炮他被彻底打击到了,因为许静竟然准备一声不吭地把贼放了。
这是什么世界啊!罗南气得差点跳楼。这个女人不知脑袋里装着什么,竟然对贼这么仁慈,她就没想过被报复吗?
许静真的傻吗?当然不是,以她的阅历,自然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不过她没得选择,因为她认识这两个贼:一个熟悉,见面不下五、六次,印象很不好,不屑关注;另一个不熟悉,只有过一面之缘,印象却很不错,还时常与人聊起关于他的话题。她能够狠心将熟悉的送进监狱,但是对那个不熟悉的,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因为他是老友之子,而那位老友正是她在爱尔兰最好的朋友,也曾是演艺圈的名角。
她不能做出彻底伤透好友的事情,所以只能将他们一起释放。
可惜好人没好报,她将两个贼弄醒,冷脸示意他们离开,却不想换来的却是与之熟识的贼的兽性大发。还好某个自诩保护神的家伙还没有离开,一颗不知哪里掏来的鸡蛋大石子从阳台位置怒射而入,咚的一声正中兽性贼的鼻梁,兽性贼立刻惨叫一声,溅血三尺,倒地哀号。另一个刚才没有轻举妄动的贼以为兽性贼已经被枪杀,吓得大叫一声,仓惶地夺门而逃。然后遭了重击的贼也艰难坐起,强忍疼痛,连滚带爬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许静惊慌地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从恐惧和痛苦中回过神来。她之所以放过两个贼,固然是为老友考虑,但是何尝没有这位熟识贼的因素,他的母亲玛莎曾经也是她的朋友,但后来在她与她的前夫丹尼斯之间扮演了小三,成为了终结其婚姻的催化剂,四年前玛莎还嫁给了丹尼斯,也因此彻底结束了与许静之间的友谊。至于这位熟识的贼名叫德里克,是玛莎与第三任丈夫所生,而她的前夫丹尼斯则是玛莎的第五任丈夫。
许静一直视与丹尼斯的失败婚姻为此生最大的耻辱,因为她识人不明,不只没有看透丈夫的本质,就连朋友的本质也没看透。现在更是推广到朋友之子身上,以往以为他们温情脉脉,即使性格有所偏颇,也不会影响到本质的善良,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她错了。这个打击甚至比婚姻失败还要严重,她觉得人生的最后一根支柱就这样坍塌了。想到这里,泪水泉涌而出,痛哭失声。
「唉……」
罗南再次忍不住叹息,这是对红颜多舛的慨叹。上天给了她们傲视群芳的姿容,赋予了她们高傲的本钱,却也种下了人生多舛的诱因。
罗南不禁吟道:「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忆昔在家为女时,人言举动有殊姿。婵娟两鬓秋蝉翼:冠转双蛾远山色。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妄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仿砩弦o喙耍一见知君即断肠。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到君家舍五六年,君家大人频有言。聘则为妻奔是妄,不堪主祀奉苹蘩。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为君一日恩,误妄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出自《井底引银瓶》白居易)吟诗时罗南的声音已经不再低沉,而变得清冽,若一汪清泉流过心田,让许静不禁住哭声,瘫坐在地细听全诗内容。当听到最后两句时,虽未痛哭出声,但泪水却又汨汨而出。还好情绪算是缓过来了,只不断呢喃玩味那句「奇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脸上悔意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