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面前,生命是平等的。
那么这样的题目有什么意义呢?
李克己知道乔松想死,碍于薛凛,而苦苦支撑。
现在你面前有个病人,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如果他活下去是无穷无尽的煎熬和折磨。
现在,轮到你了,如何抉择呢?他是活着呢?还是死亡呢?
李克己选择了死亡,他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了解活着有多艰难。
你知道吗?很多病人不去死,不是觉得痛苦,而是害怕自己死亡后亲朋好友为他们痛苦,所以日复一日地艰难地存活着。
很多时候,生命并不属于你自己。
李克己成功地让薛凛远离了乔松,以近乎完美的说辞,不过那的确也是事实。薛凛确实是刺激因素,也的确是乔松的救赎。
死亡是解脱,但活着就有希望,即使希望渺茫。
李克己亲手扼杀了乔松未来的可能性,他是罪人,是主犯,是穷凶极恶的犯罪者。
仁慈的父,我已坠入看不见罪的国度(注1)
李克己一直觉得,火车扳道的问题和女朋友和妈妈掉水里的问题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这样的问题纯粹是用来为难人的,纯粹是用来装比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现在李克己才理解,问题的核心不在于答案,而在于忏悔。当你选择了右边,你救了一火车的人,你觉得自己是救人于危难的英雄,你顾全大局以最小的代价救了所有人。
但是,你同时杀了一个人,你应该忏悔。
那是一个人,他在父母的期盼与祝福下出生,他有兄弟姐妹,有自己的朋友,有想要实现的理想抱负,他的死亡,是他的家庭和朋友永远无法磨灭的痛。
你应该忏悔,因为你的决定使他死亡。
幸存者呢?难道他们就该欢呼雀跃了吗?认为你的选择理所应当了吗?不,幸存者更应该忏悔,因为他们的生命建立在别人的死亡上。
那辆刹车坏掉的火车上的人,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不是的,因为他们火车故障了,才迫使扳道工做了这样的选择,如果刹车没坏,起码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
他们也应该忏悔。
所有人都该忏悔,为逝去的生命(注2)。
李克己也应该忏悔,他杀了乔松,只是他的选择,使既定的事实,他抹杀了乔松活着的可能性。
但有时候,抱歉或是忏悔成为了轻飘飘的借口。做错事的人,随随便便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将被害者的痛苦加诸于犯罪者身上,这才是忏悔,只有千百倍地感受别人的痛苦,才会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
弄坏了别人的文具就要赔偿一个一模一样的,弄丢了别人的钱就要赔偿同样的金额。
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