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已拐了山路十八弯,一边想着他已记得自己和他当年是如何缠绵,却一句不说只想着自己的师兄,一边又想许是觉得羞人,不愿意提起。一时间,他的脑子里一边一个小人儿,一个说元清此刻以欢喜上他师兄,一个说元清分明是觉得羞人,心里还是念着自己。
他无心顾及身边的人事,因此那场程耳的选妻大戏,只有元清一人坐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程耳得了邴怀一百多年的道行,自然是生得聪明伶俐,又长得俊秀,还被本地有名的富绅养,随了他的姓,说起来也该叫一声慕公子。
“慕倾言。”元清默念了一声他的名字,又忍不住谑道,“这名字是好听,就是像极了女孩儿的名。”
然名字如何像个女儿家,底下真正的女儿家也十分看重这个新出的公子,在慕家置办的武台上搔首弄姿。
一会是李家的小姐长发纤腰,一会是郑家的女儿媚眼如丝,然程耳坐在那里,偏生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元清只觉得甚是稀奇,若是以往,师兄就算心里不喜这些女子,却也是十分乐意去与她们说话,如今只是转个世,却是连性子都转没了?
“申屠,你看……”元清正想和申屠说上几句师兄的坏话,看到申屠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些什么。
申屠想了许久,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纠结万千,一把抓住元清的手,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胸中纷乱不知从何开口,最后只缓缓地变成了四个字:“你怪我吗?”
元清一愣,想了许久才意识到他想问的是:“当年被逼得掉下了长蛇谷,你怪我吗?”
这一句出口,元清终于没有忍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段小哑巴的时候,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申屠的手里,低声道:“如何不怪?”
“我心里明白,这是我的命,我不该怪你。
“可是我又如何能昧着自己的心,说一句不怪你?
“那时的我只有你,直到我被长蛇缠得窒息,直到毒液腐蚀着我的身体,我却还是想,若是申屠此刻来救我就好了,我真的太疼了,若是申屠来抱一抱我便好了。
“可是直到我死了,我的神识出了窍,你也没有出现。
“你教我如何不怪你?”
申屠只觉得自己的掌心里伴着一些温热,他慌张地起身去抱住元清,伸手去揉他的头发,笨拙地安慰:“别哭了。”
“你真是一点儿没变,连安慰人的本事都只有揉头发这一招。”元清早将眼泪偷偷地擦了,和往常一般朝申屠浅浅地笑,“你不必担心我,陪我看看师兄的这出戏吧。”
这本是无懈可击的伪装,然看到他习惯敲击手心的扇子此刻却紧紧地握在手上,申屠便知道这只是他飞升后作为一名星君习惯性的清冷,却也不拆穿,搬了椅子坐到他的旁边,将胳膊架在元清的椅背上,将他虚虚地揽在怀里。
此时程耳的选妻大会早已过了半了,他却时时刻刻都是冷冷的,没有一个叫他满意,一时间下面的小姐姑娘们都摸不清楚他的喜好。
直到一位女子上台,程耳的表情才算有了一点点的笑意。
那女子自报是周家的小姐,面容清秀,谈不上貌美,反而有些像男子的样貌,脑门上还生了两个暗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