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特别的明亮,月光洒在屋内,像是镀了一层银光。窗外隐有鸣蝉声传来,使得静谧的夜增添了一丝趣味。
甄蕴玺的手搭在池漠洲的腰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他觉得月光太亮,抬手将窗帘拉上,她却哼唧了一声,表示不满。
刚才非要拽着他看月亮,她睡了还不让拉窗帘,是不是越来越霸道了?
他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她似乎清醒一点,随口问道:“你回京通干嘛去了?”
他的动作一顿,低声说道:“处理一些事情,怎么了?”
“没事。”她翻了个身,给他一个后背。
他从后面贴上来,抱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问:“睡不着?”
“讨厌,困~”她咕哝一声,很是嫌弃。
他不敢再吭声,就这么抱着她闭上眼。
甄蕴玺一点睡意都没有,池漠洲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他回京通是为了和林筱订婚。
只要订了婚,两块地就送给他了,怎么想都觉得合适。
她知道他的想法,反正她也是不可能离开的,所以哪怕他结了婚,她也无可奈何是不是?
不可能!
他要是真敢订婚,她不让他死也得脱层皮,她就不信,两人相处这么久,他对她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知几点才迷糊睡去,今天这晚倒是他比她先睡着。
第二天,她睡醒之后池漠洲已经出门了,掀起帘角瞄了一眼,原来窗外已经阳光热烈。
她复又躺回柔软的床上,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给荀英姿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开庭?”
“有韦律的协助,估计下周就可以开庭。”荀英姿难得听到她那么正经的声音,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甄蕴玺说罢,又道:“你忙,我先挂了。”
还有一周的时间,她必须在这周让池漠洲给她打一针,让自己别陷入被动之中。
手机再一次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她随手接听,电话里却传来裴学而的声音,“蕴玺,你把我号码拉黑了?”
“没有啊!”她说了一句。
既不爱也不恨,哪有必要拉黑?
两人同时沉默,因为都想到了,是谁把裴学而号码拉黑的。
裴学而先开口说道:“蕴玺,能不能出来谈一谈?”
甄蕴玺在这个时候哪里敢见裴学而?且不说万一被人拍到,就说她这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吧!
“池漠洲不喜欢我见你,有什么话还是在电话里说吧!”
裴学而的声音有些消沉,先说了一句,“我不会娶甄情的。”
“哦,我看到新闻了。”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并不想听这些。
裴学而又说:“蕴玺,我才知道,那块地就是你甄家的。”
甄蕴玺笑了,问他:“你就不怕我录音?”
“不怕,其实我不想争这块地了,但是我不争的话,对裴氏又交待不过去,所以官司不得不打。”裴学而声音平静地说。
甄蕴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学而哥,无论你再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和你再有什么关系,所以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吧!”
一句“学而哥”偏佛让他回到了过去,曾经以为平淡的一生都不会回忆的日子,竟然令他现在就开始回忆,他现在多想回到过去。
他有些急切地问:“蕴玺,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池漠洲在一起?他不会娶你的,我承认我和甄情有过关系,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以后除了你不会有别的女人,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甄蕴玺轻笑了,说道:“有些错,一但犯了就不可挽回,更何况,我是因为喜欢池漠洲,才和他在一起的,毕竟是京通池少,我想这世上能抵抗住他魅力的女人不多吧!”
裴学而再一次说道:“他不会娶你的,蕴玺,你和他没有结果。”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再见,哦不,希望再也不见。”说罢,甄蕴玺挂了电话。
裴学而见手机被挂断,一脸的阴沉。他死死地捏着手机,他想对她仁慈,可她偏偏非要让他残忍。
开庭的时间定了下来,就在下周一。
甄蕴玺忙碌地做着衣服,本想赶在开庭前再卖一批礼服的,谁知最近池漠洲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根本就不出去应酬,也不出门工作,天天在家里陪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频繁有解药的原因,她竟然没有出现过分嗜睡的情况,所以她不得不开始演戏,如果她刚和池漠洲闹翻,跟着就得求他要解药,那还是杀了她吧,太丢脸了!
随着甄蕴玺开始露出嗜睡的症状,池漠洲的脸色就越来越沉,他还以为她能摆脱这药,万万没想到她还是有症状了。
好容易他有一天出门,她赶紧打电话让荀思晴过来把她做的一堆礼服拉走,她重要的东西,一早就放到荀英姿那里去了。
她是随时都做好离开池漠洲的打算。
终于,在一次甄蕴玺睡了二十四小时的时候,池漠洲由开始的暴躁,变成沉默,他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没了平日里的狡黠与娇柔,心里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好容易等她悠悠转醒,池漠洲迫不及待地给她打了一针。
紧接着是打针后的缠绵悱恻,然后她又能蹦跶一段时间了。
打完针,甄蕴玺一反往日的温柔黏人,显然不怎么需要他了,每天光顾着改衣服、做衣服,对他爱搭不理。
可池漠洲却比之前更缠着她,恨不得她上个厕所他也得跟着,生怕她丢了似的。
就这样,迎来了倍受瞩目的官司开庭。
这个案子不但金风凌和金丽茵来了,林白也来了。
因为金丽茵在,所以林白并没有找甄蕴玺,但是看甄蕴玺的目光中,带着一股凶狠杀气。
金风凌表现的更明显,恨不得想把甄蕴玺给杀了。
开庭当天,甄蕴玺穿了一件黑底红花的连衣长裙,摇曳的裙摆显得她纤腰赢弱,明暗对比的花色为她增添一丝女人的韵味,戴着宽大的墨镜,也能衬的她妩媚动人。
池漠洲一反往日黑色西装的风格,难得穿了件和她一样花色的西装,显得他风流倜傥,邪魅的让女人看一眼都想晕倒。
这两个人就如此明目张胆地穿着情侣装在媒体前秀起了恩爱。
不远处的荀英姿看到门口因为甄蕴玺而被记者们挤的水泄不通,她长长地叹气,甄蕴玺就没长那张低调的脸。
因为池漠洲陪在身边,他维护她的意思太明显,所以记者们不敢问太过分的事,对于之前捉奸在床的事更是不敢提及,只能问一些不相干的事。
但不是所有记者都是这样,一堆噪杂声中,突然一个大声喊道:“甄小姐,你不知道池少要结婚了吗?”
池漠洲犀利的目光扫过去,警告地看了那人一眼。
甄蕴玺也看过去,却被池漠洲及时挡住她的视线,半揽半推地将她带进大门。
“什么要结婚?”甄蕴玺低声问了一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池漠洲淡淡地说了一句,“别听人胡说八道,马上要开庭了,你少想乱七八糟的。”
“哦,有点紧张呢!”甄蕴玺微微撅嘴,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娇嗔可人。
他立刻捉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低声安慰道:“就按韦泽铭说的去做,万无一失,放心吧!”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将目光望向别处。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戏做出来这么真的,连记者都知道他要结婚了,他还在这儿和她粉饰太平?
池漠洲调侃了一句:“你还会紧张呢?”
“万一官司要输了,你之前输的两块地,我怎么赔你?”甄蕴玺瞥他问。
“拿你自己赔就好了。”他在她耳边低声道:“陪睡一百年怎么样?”
“讨厌,老妖精!”她小声嘟嚷一句,生怕别人听到。
荀英姿在后面看的胃里只倒酸水,得是多恩爱才能做到这么旁若无人的?她偷眼去看韦律,发现人家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她心里暗暗感慨,名律就是不一般,喜怒不形于色已经做到极致。
裴学而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他看向她,沉默而眸光幽深,似是有化不开的忧郁和思念。
池漠洲微微侧身,挡在她与裴学而之间,她轻轻地勾起唇,心想他醋意这么大,以后怎么接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到时候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不过没办法,谁让你自己作的。
甄蕴玺头也不回地和池漠洲走进门,看都没看裴学而一眼。
整个庭审的过程很激烈,裴学而带的律师是个有名的律师,四十岁左右,但是比起后起之秀韦泽铭,似乎还差了点犀利劲儿。
官司虽然是荀英姿打的,但是有韦泽铭的指点,荀英姿也不是之前那个荀英姿,总之现场交锋让甄蕴玺都看的热情澎湃。
怪不得荀英姿那么拼呢!法庭上犀利的荀英姿真是太有魅力了!
在有力的证据和荀英姿强势的辩护之下,当庭审判甄蕴玺胜诉了。
此刻甄蕴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还是担心有变故的。
裴学而径直走到甄蕴玺的面前,伸出手说:“恭喜你。”
甄蕴玺还没伸手,池漠洲便挡到她的面前,看向他说:“我替她谢谢你。”
甄蕴玺却没在意他们这边,而是转过头,在人群中找到金风凌,看着他波光流转的勾起一抹笑来。
正仇视着她的金风凌,突然碰到她如此撩人的笑,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回过头。
他还在那儿不解地想,她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裴学而转身离开。
池漠洲带着甄蕴玺走出门,这次他已经让人隔开记者,带着她匆匆上了车。
她心里已经盘算着怎样摊牌了。
池漠洲心情不错地说:“官司赢了,我们去哪儿庆祝?”
甄蕴玺想了想,说道:“听风小筑吧!”
听风小筑环境优雅,江南菜系,一般人谈生意喜欢来这儿。
“好,听你的。”池漠洲揽住她,随意问道:“那块地你打算卖多少钱?”
甄蕴玺心里冷笑,嘴上却说:“一会儿再说嘛!”
车子驶进听风小筑,走过曲折的长廊,风吹过两旁池水,倒是清爽。
池漠洲定了靠湖的房间,窗外湖波荡漾,碧叶粉荷,景色怡人,倒是很衬此刻的心情。
甄蕴玺点了很多的菜,她是按散伙饭的标准点的,他觉得她有些反常,平时她虽然娇贵,可并不浪费,今日难道因为心情好?
但是他怎么没感觉出来她心情有多好,尖叫欢呼什么都没有,笑起来也带着一丝矜持,这根本就不像她。
不过很快他又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因为她一会儿给他喂菜,一会儿给他剥虾,简直贴心极了。
以前她什么时候伺候过他?好像最后伺候他,也是很久以前了吧!
现在不都是他巴巴地伺候着她,她不乱发脾气就不错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给惯成了这样?
吃过饭,甄蕴玺用毛巾仔细地擦着手,一根一根地擦,好似怕沾染了腥味儿擦不掉似的。
他好笑地说:“不是戴了手套的?没污了手。”还拖过她娇软的手闻了闻,说道:“很香了。”又在她小手心吻了一口。
她收回自己的手,还是擦,把他刚吻过的地方也擦了,声音平淡地说:“法院门口那个记者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要结婚了吗?什么时候?”
“那个记者是林白安排的,故意想报复你的。”原来是吃醋了,他好笑地揽过她。
她却没了往日撒娇的那股劲儿,声音还是刚才的样子,伸出纤纤玉指将他推开,又问:“你回京通到底干什么去的?是不是去订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我不希望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池漠洲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他放开她,面色沉郁下来,声音夹杂了薄怒,问她,“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要订婚可以,那我就走!”她看着他,目光清艳逼人,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一个令他陌生的她,他锐眸微眯,一字一句地问:“甄蕴玺,你早就打算好了是吗?”
甄蕴玺也勾起一个冷笑,说道:“池漠洲,你想买了我手中的地,然后和林筱结婚,拿了林家陪嫁的两块地,这样三块地都到手了,你的盘算打的不也挺好?”
池漠洲勃然大怒,他的手狠狠地拍向桌子,震的杯中茶水洒出来些许,喝道:“甄蕴玺,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你不就是要这么做吗?对我那么好是怕我的地不给你对吗?跑到京通去谈婚事还想瞒着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傻子吗?”她的声音也不小。
他额上青筋直蹦,盯着她问:“所以今天这是散伙饭?”
“很丰盛不是吗?”她答。
“刚才那是最后的温柔?”他问。
“到底一场欢爱,留点美好回忆。”她答。
他冷笑,“你忘了你离开我就没命了?还想让我给你一次上回的教训?”
她也冷笑,“上次的教训够刻骨铭心,够我恨你一辈子的,你看到裴学而的下场,就应该知道如果你走了他的老路,我会怎么选择。为了活命,我有可能当试验品,但我不可能当你的试验品。”
她站起身,吸了口气,声音轻慢地说:“让让吧池少!”
他身形未动,只是坐着冷冷地警告道:“自己想想,回来求我时的难堪。”
她冷笑一声,伸手去推他,他顺势站起身,站到了一侧。
她拎着小包走了出去。
他未动,站在窗前看她离开的身影,她头也没回,走的坚决。
他冷冷地笑,多么狠心的女人,他竟然对这种女人恩宠无比?简直太可笑了!
他就应该把她驯养老实了,呆在他身边连离开的念头都不敢有,那才行!
甄蕴玺扬首挺胸地向前走,这一刻,心虽痛,可更多的还是畅快,这就是一场战斗,比的是谁更狠、更绝!
一辆红色的车子停在门外,车窗摇下,金丽茵那张烈焰红唇的脸露了出来,她甩甩长发,做出一个“上车”的动作。
甄蕴玺坐上车,车子疾驰而去。
“心情怎么样?”金丽茵调侃地问。
“还不错!”甄蕴玺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世上,永远都是被甩的人更痛苦。”
“真没想到池少居然也有被甩的一天,真够刻骨铭心的。”金丽茵感慨道。
甄蕴玺轻轻地笑,说道:“人人平等嘛!他又没高人一等,怎么会永远不被甩?”
“以后还打算和他在一起吗?”金丽茵问道。
甄蕴玺勾勾唇说:“看他表现吧!”
金丽茵沉默了一会儿,神色认真地说:“甄蕴玺,我劝你别再和他在一起了,他那个人,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有时候不是家里的逼婚最可怕,你明白吗?”
“什么意思?”她不解地问。
金丽茵却笑了,意思就是:“这世上的好男人多了,你的选择也很多,找个能娶你的不好吗?你那么聪明,应该不会选择最难的那条路吧!”
这次轮到甄蕴玺沉默了,不是她选择哪条路,是她现在只能走一条路。
她突然说道:“不说这些了,咱们说点别的吧!你进公司,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