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会伤了心上人的自尊。康明宇是顶着一张脸过活的，什么都可以不要，颜面不能扫地。汤恩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一天要让康明宇在尊严与爱情面前选择一个，他一定舍爱情而取尊严，只是这过程中他会犹豫，犹豫的时长便已经是对那份爱的最大恩惠。

他摸了摸康明宇的头发，那上面像摸了一层松脂，硬如铁丝。“谁说要分手了，我只是觉得你很吵，我需要安静的准备文件。”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工作要做，他举起案几上的文件夹给康明宇看，康明宇的脑袋完全是蒙的，这么久了，他居然没发现桌上有文稿纸，大概是眼瞎了吧。

“那怎么不早告诉我，不然我就不会打扰你了。”

汤恩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奈，“我说过了，然而并没有用。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你太专注于自己的需求，以至于听别人说话的时候都只筛选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其余的部分充耳不闻。你其实挺自私的。”

缺点就像放大一万倍的照片，离的近了就瑕疵必露。这也是爱情最难过的关卡，当距离产生的光辉逐渐消失，所有的谜团都展开剖析完毕，像把一首喜欢的诗读上三五年，其中内涵便不足为奇。到那时，我们就研究这首诗的缺点，越掘越深，直至把光照人的外衣残忍的擗开，再郑重的问自己，还爱这首诗吗？

你那时的回答，神能听到。

然后爱情被赋予信仰的力量，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那你会包容我吗？”康明宇凑过来吻他的耳垂，像触电一样，使他浑身颤栗。

“会。”

听到肯定的回答，康明宇用力吻下去，轻轻的shǔn xī，把声音走过的空间缩减到最短。

“我爱你。”

饶是近于而立之年的汤恩，听到如此直白的暧昧也要忍不住脸红起来。他撑开双臂把康明宇往外推，催促着，闪避着，娇羞百态。

“快走吧，小心又迟到了。”

“怕什么，反正早就迟到了。”

他不再过多叨扰，径直走去客厅的茶几上，把旧有的鲜花倒出来，换上这盛开的、鲜妍欲滴的爱意。然后，他用挑细选的人造纸包好枯萎的花叶，美滋滋的走了。

争吵曾在他身上留过的痕迹就像流水走过干涸的沟渠，每一次滋润和离别，都让人更加懂得珍惜。

很难想象他们五分钟前还张牙舞爪的争论不休，这大概就是触底反弹的效应吧，人生坏到一定程度总会慢慢好起来的。任何事都是这样。

离开汤恩家，他在路边常青松的根部葬送了遍布黄的花。人要懂得感恩，感谢那些曾陪伴过你的灵魂，哪怕朝生暮落般短暂，也不能心存怨怼。

他想留住那些短暂的美，拼命去争取，拼命去守护。然而时光终会将一切美好事物都带走，不曾遗漏；到那时不妨就祈祷时间能将就着把他这个不美好的人也一并带走吧。

他在心里默许了一个此生不离不弃的笃信，此生可以很长，亦可以很短，只要有汤少卿在身边。

第94章第九十四章：众神版飞度疯人院

迟到一小时后，康明宇终于抵达会馆，他着对一楼服务台的反光板整理领子，依然是那么帅，简直要把他自己都给迷倒。

“我一条顶天龙，今天让你们把裤衩子都输没！”

东窗下，吃西瓜的瓜子皮和青铜器、当年的我们在榻榻米上斗地主，斗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都忘记今夕是何年了。

西墙根的一米见方的茶几上，隋愿正在教菜团子下象棋。

“我说，看好你的炮。”

“可我中间没棋子，飞不过去。”

“那你就想办法往中间放一个。”

“走卒！”

“吃！”

“飞相！”

“吃！”

“你丫的好胃口，故意的吧，都把路看死了叫我怎么往炮前面塞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