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上,姜伯春望着她,目光慈爱,微笑着重复一遍他刚才说的话:“傅云品学兼优,尤其擅长制艺,对八股文颇有心得,经教授们一致推选,从今天起,由傅云担任书院的制艺助教。”
诡异的安静,连鼓噪的风声也察觉到气氛古怪,突然安静下来。
“好!”
袁三头一个反应过来,拍手叫好。
学生们如梦初醒,片刻后,响起如潮的掌声,几欲响彻云霄。
不可置信,嫉妒,怀疑,憎恶,仇视,与有荣焉,善意……一道道目光汇集成一片汪洋,海浪翻涌,铺天盖地,带着凌厉气势,朝傅云英卷了过来。
她定定神,沐浴在众人各有思量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到人群最前面。
学生们自动分开道路,目送她走到月台之上。
她站在高处,环顾一圈,含笑道:“蒙老师们厚爱信重,学生一定竭尽所能,不辜负老师们的信任。”
这一刻,所有学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怎么感觉……有点不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助教这个词最早设置于西晋,是学官名。后来州学里也设助教一职。
☆、制艺手册
这天傍晚,忽然淅淅沥沥落起盐粒大小的雪籽,砸在瓦楞屋檐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到了晚上,天边搓绵扯絮,雪籽变成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倾洒而下。
次日清早,雪仍未停,庭间树干上、青砖地、院墙、水池、山石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腊梅花凌雪盛开,清香满院。
风摇树动,枝头雪花簌簌飘落,似梨花残尽,满地银砌。
傅云英穿夹袄、交领道袍,外面罩了件御寒的蒲涛青对襟丝绒鹤氅,步出丁堂。
她如今兼任助教,可以出入北斋,仆妇给她开门,搓搓冻得发僵的双手,将她带到山长姜伯春的住所前。
天还没亮,姜伯春还在睡。姜师母领着丫头在灶房里烫鸡、拔鸡毛,预备炖阴米红枣鸡汤吃,听说她来了,洗干净手迎出来,细细打量她好几眼,笑眯眯问:“好俊的后生,可说了人家没有?定的谁家小娘子?”
傅云英愣了一下。
姜师母只是随口一问,见她发愣,抿嘴一笑,进房拿了本册子出来,“官人昨晚说你今天一早一定要来拿这个,呶,拿去,少年人贪觉,这么冷,难为你起得来。”
傅云英接过册子,拜谢姜师母。
她拿着册子回东斋,点了根蜡烛,坐在窗前读书。
一刻钟后,叫起的钟鼓声响起,学生们抱着文具书本披头散发冲进东斋,看到她,面面相觑。
她朝他们微微一笑。
几个学生吓得一个机灵,慌忙找到各自的位子,翻开书,大声诵读。
……
傅云英只是制艺助教,经、策、论的主讲老师才是负责教授知识的人,她不想喧宾夺主,没有像对傅云启那样严格要求学生们,但她每天早上第一个到东斋,天天如此,从不晚到,潜移默化,润物无声,渐渐的,早起的学生越来越多。
她按着名册将学生们分成几组,由他们自己选出组长,她平时有什么要求直接告诉组长,再由组长告知自己的组员,层层往下,力求每个人都能迅速跟上进度。
大部分人老老实实按照她的建议训练八股文写作,但也有人强烈反对由她出任助教,更有甚者,在斋堂用饭时大骂山长和赵师爷荒唐糊涂,竟叫一个小儿给他们当老师。
正是散学吃饭最热闹的时候,斋堂人来人往,听见学生们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