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爹一眼,“阿爹,你老实点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要不是老爹闲不住,整天沾花惹草,连苗寨的圣女都敢招惹,得罪了一群不怕死的苗人,他小时候怎么会吃那么多苦头?到现在他看到苗人就忍不住手脚发颤,全是老爹害的!
楚王悻悻回手,神情落寞,“爹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得对我好一点,子欲养亲不在你懂不懂?这一次你不原谅我,说不定下一次就没机会了!你想当不孝子吗?”
朱和昶嘴角抽搐了两下,眉头皱得老高,每一次吵架,老爹都用这几句话来挤兑他,莫名其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盖下来,也不怕把他砸死。
“别自己咒自己了,我看您老人家神旺健,每晚召两个美姬侍寝,还能活个四五十年的!活成个老人瑞!”
他啧了一声,抬脚大步离开。
走到长廊尽头,他回头一看,发现楚王还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目送自己,怪可怜的。
朱和昶撇撇嘴,“阿爹,这次看在云哥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了。”
楚王立马一改颓丧之气,笑得见牙不见眼,使劲朝他挥手,高声道:“宝儿,记得得空回来看看你爹……爹盼着你啊……”
听了他的话,朱和昶大惊失色,连忙加快脚步,挡在傅云英面前,丢开扇子,抬手捂她的耳朵。
傅云英挥开他的手,“世子,不必遮掩了,我知道你小名叫宝儿。”
言罢,嘴角微翘,笑了笑,转身走了。
楚王正妃早逝,府中姬妾虽多,膝下却只有朱和昶这么一根独苗苗。他不信任后院的姬妾,将儿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既当爹又当妈,衣食起居,事事操心,不管是从血脉亲缘上来说,还是为了保住楚王府这一脉,朱和昶都是楚王的心肝宝贝,那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朱和昶长到如今,魁梧高大,楚王仍然一口一个“宝儿”的叫他。
朱和昶呆了一呆,望着傅云英的背影,苍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狠狠一跺脚,拔步追上去。
“云哥,你听错了……”他满面羞红,“我真不叫宝儿!”
…………
回书院的路上,朱和昶背靠着车壁,时不时掀起眼帘偷偷看傅云英一眼,一脸幽怨。
傅云英被他看得发毛,道:“世子无须在意,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小名是什么。”
见朱和昶貌似松了口气,她笑了笑,“宝儿这个小名很好,你爹很疼爱你。”
真把儿子当宝贝,才会一直以乳名唤他,不管他是小胳膊小腿的幼童还是健壮伟岸的大男人,在楚王眼里,他始终是宝儿。
朱和昶轻哼一声,不想多谈老爹给自己起的这个乳名,岔开话道,“云哥,别这么见外,你以后直接叫我平衷吧,平衷是我的字。”
他的字是张道长为他取的,他从记事起就开始吃药,长年累月饱受病痛折磨,一年到头有七八个月只能躺在床上。张道长怜惜他,给他取字平衷,希望他这辈子能平安顺遂。
傅云英应承下来,这会儿可以管他叫世子,到了书院自然得改称呼。
…………
书院还未散学,马车径自驶入斋舍,在丁堂门前停了下来。
仆从们忙碌一通,零零碎碎往里搬运箱笼,吃的用的玩的,数不清的各色物件,搬了一刻钟才搬完。
王大郎见到傅云英回来,眼圈立时红了,迎上前嘘寒问暖,“少爷,您受苦了。”
马车一路颠簸,傅云英浑身酸疼,接过王大郎沏的茶喝一口,“我的事没告诉四叔吧?”
王大郎摇摇头,“还没来得及传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