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婆子推开门,看她们安安静静等着,愣了一下,让到一边,“官爷,可以进来了。”
傅月和傅桂抓着彼此的手,把头埋得低低的,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几双皂靴踏进门槛,在房里转了一圈又出去了,始终不敢抬头。
楼下大堂,傅四老爷心急如焚,偏偏锦衣卫在一旁看守,不能擅动,急得汗如雨下。眼看着锦衣卫冲进几个小娘子的房间,里头却没有声响传出,不一会儿锦衣卫出,婆子关好房门,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碍事,英姐在里头。”一旁的傅云章道。
傅四老爷擦把汗,胡乱点点头。
※※
一晚上两次被惊醒,傅月和傅桂这一次无论如何再睡不着了。
芳岁紧靠着门,耳朵贴在窗纸上,细听外边的动静。
外面吵闹不休,锦衣卫几乎把几座吊脚楼翻了个底朝天。半个时辰后,什么都没找到的乔恒山跺跺脚,小声咒骂几句,带着锦衣卫们匆匆离去。数十人踩着竹梯奔向城镇的方向,吱嘎吱嘎的响声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等锦衣卫们离开,仍旧没人敢吱声。
众人屏气敛声许久,竹楼外只有呜呜风声和清风扯动布幌子的刺啦声传来。
商旅们松口气,互望一眼,纷纷上楼,找到自家亲眷,立刻拾行李,预备离开。
“这里不能多待,他们去县城了,我们快走,快走!”
正是夜最深的时候,没有星光月光,渡口沉浸在幽暗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江面也黑的。锦衣卫刚刚搜查过船只,所有灯火都被撤走了,只能靠暗夜中波浪舔舐楼船的哗啦声响辨明方向。
傅四老爷不想担惊受怕,和傅云章商量过后,决定立刻就走。锦衣卫查案没什么可怕的,但锦衣卫不问青红皂白,动辄牵连无辜百姓的事屡见不鲜。一件平平无奇的小案子,他们任意发挥,想抓谁就抓谁,一顶阴谋不轨的大帽子扣下来,首辅的亲戚也得乖乖认栽,甚至波及半个朝堂。至于平民,一旦官司上身,钱财散尽、家破人亡是迟早的事。
刚才那位乔大人没抓着盗贼,显见着不甘心,万一恼羞成怒,回头拿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出气,他们岂不是成了待宰的鱼肉?
商旅们平生最怕的就是官老爷。于是片刻后,刚刚人满为患的竹楼转瞬间便空荡荡了。
※※
傅云章先上船,带着莲壳清点人数,检查船上的贵重物品。
傅四老爷送傅云英几人回舱。
傅云启频频回头,给傅云英使眼色,看她不理会自己,提高灯笼放在下巴处,故意做鬼脸吓她,“说不定船上藏有强盗,你不害怕吗?”
傅云英没说话。傅桂挡在她身前,狠狠瞪傅云启一眼,“乌鸦嘴!没事吓英姐做什么?”
傅云启吐吐舌头,转头过去和傅云泰一起窃笑,兄弟俩高声讨论刚才看到的锦衣卫,对十几岁的少年郎来说,器宇轩昂的兵士是他们见过的最威风最气派的人。
突然,渡口传来喧哗声。
傅四老爷回头张望,脸色微变,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又回来了?”
远处遽然亮起数十支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