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小厮们席地而坐,做针线的做针线,编草帽的编草帽,各司其职,没人说话,房里静悄悄的。
他摸摸鼻尖,又退了出来。
回到甲板,再看把袍角塞到裤腰里,趴在炉子旁鼓着嘴巴对里头吹气的傅云启和傅云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傅四老爷终于明白为什么自从傅云英上学以后,孙先生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以前没有对比,不觉得什么,傅云章太优秀了,不敢比,而且毕竟年长几岁。
可英姐比两个哥哥都小呐!
英姐早慧,不能拿她和两个皮小子比……那苏桐呢?苏桐和启哥、泰哥差不多大……
傅四老爷吹胡子瞪眼,自己生了会儿闷气。
那边傅云启和傅云泰被炭火燎着了,吓得哇哇大叫,叫声回荡在江面上,盘旋缭绕,久久不散。
傅四老爷哼一声,转身回舱。
眼不见为净。
这晚他们的船泊在一处渡口。江上风平浪静,夜里也可以航行,天亮前就能到达武昌府,不过因为有几个孩子在,又是出门玩,不必赶时间,傅四老爷便决定歇一夜再走。
渡口不止他们几条船,好几家的大船并泊在一处。
船停好后,傅四老爷和傅云章跟同行几条船的主人打招呼,互通姓名,彼此见礼。
大人交际应酬,疯玩了一天的几个孩子吃过饭便安置就寝。
傅桂、傅月和傅云英睡一间房,养娘、丫头严阵以待,分几班守在船舱前,彻夜不休息。
傅月好奇,“船上都是咱们家的人,别人进不来,养娘她们怎么一晚上不睡?”
傅桂吃吃笑,掀开薄被坐起来,小声说:“我听灶房的柳婆子讲过一个故事……”
她将那个故事娓娓道来:以前黄州县有个郑家小娘子,随父母远行,夜里宿在船上。渡口并泊的船上有位沈家公子,隔着江上雾茫茫的水气看到郑家小娘子,爱慕她的美貌姿容,趁着两船靠在一起,爬到郑家船上……
听到这里,傅月满面羞红,捂着脸道:“好了好了,我要睡了!”
傅桂撇撇嘴,“怕什么?这故事人人都晓得,后来郑家小娘子和沈家公子成亲了。”
躺在最外边的傅云英一时无语,傅桂大概不明白沈家公子爬到郑家船上之后发生了什么。
月华如水,洒下万道清辉。
枕着若有若无的潺潺水声入睡,连梦也是轻而软的。
翌日清晨傅云英起床时,头重脚轻,穿鞋的时候差点栽下床。
养娘抱着她坐稳,帮她穿好绣鞋,给她梳头。
渡口很热闹,说话声,走动声,孩子欢笑尖叫声,丫头开窗往江面泼水的声音汇聚成一片起伏的水浪。
傅云英去甲板透气,碰到蹲在角落里剥菱角吃的莲壳。
莲壳告诉她傅云章还没起身。
“昨晚碰到贵人了!”他咬开一只菱角,笑眯眯道,“隔壁那条船是新上任的武昌府同知李大人雇的,他很赏识我们少爷,硬要拉着少爷来一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