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靠岸,栈桥上早有傅家仆从等候多时,天边阴沉沉的,看样子像是要落雪。
傅云英搀着韩氏下船,韩氏有点晕船,到了岸上后大舒一口气,不停跺脚,“总算踩着平地了!”
婆子、丫鬟迎上前,见韩氏像喝醉了一样手舞足蹈的,想笑不敢笑。
傅云英不动声色,目光逡巡一周,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直奔王叔走过去,两人凑在一处说话,样子很亲热,知道这位就是王婶子,记在心上。
等王婶子过来帮忙搬运行李,她笑着道:“哪敢劳烦婶子,这一路多亏王叔照应我们。”
她上辈子是魏家的嫡女,从小跟着母亲学仪态举止,规矩浸润在骨子里,虽然现在是个瘦小干瘪的小丫头,但架子一摆出来,气度不凡。
王婶子被她唬住了,搓搓手掌,笑成一朵花,佝偻着腰道:“小姐折煞我们了,那都是老头子该做的。”
接下来,王婶子留在韩氏和傅云英身边,热心帮她们介绍每一个丫鬟、婆子,细说傅家的姻亲关系。
傅家是黄州县本地一个大族,傅老大和傅四老爷这一房只是其中一支,如今傅家嫡支住在东大街最大的一座宅子里,家里管那一支叫大房。
傅四老爷带着老太太住在东大街另一头,家里是一座三进的宅院,小是小了点,但家里人口不多,只有傅老三和傅四老爷兄弟俩加一个老太太,倒也宽敞。
傅老三和三太太住一个院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傅桂。傅桂出生的时候刚好后院的桂花开了,就取了这么个名字。三老爷和三太太都是闷葫芦,不爱说话,四小姐傅桂却是个话篓子,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丫鬟们平时在院子里忙活时,远远的听到笑声,不用猜,一定是傅桂过来了。
傅四老爷和四太太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傅云泰,女儿叫傅月。傅家现在是四太太当家,四太太为人很严厉。
自愿为傅老大守寡的吴氏单独住一个院子,她是寡妇,平日不怎么出门,嫁到傅家九年,从来没回过娘家。
吴氏带着过继到傅家的九少爷傅云启过活。
说到吴氏和九少爷傅云启,王婶子脸上讪讪的。
“二老爷呢?”傅云英问王婶子,王叔嘴笨,几乎不提傅家的事。
王婶子回说:“二老爷是族里另一房的。”
傅云英很快理清家里的人口关系:
三叔三婶,四姐姐傅桂。
四叔四婶,大姐姐傅月,十哥傅云泰。
祖母老太太。
另外加上吴氏和九哥傅云启。
傅家确实人口简单,只有傅四老爷养了两个屋里人,三老爷没有纳妾,家里没有庶出的少爷小姐。
至于嫡支大房那边,不知道隔了多少代,早已疏远,暂时不需要理会。
马车很快到了傅家门口。
王婶子抱傅云英下车,几朵冰凉的雪花落到她脸上,凉丝丝的。
又开始落雪了。
门口响起说笑声,丫鬟婆子众星捧月,簇拥着四太太卢氏迎出来。卢氏体格壮实,几乎和丈夫四老爷一样高,浓眉大眼,满脸带笑,望去十分慈祥可亲。
如果不是之前听王婶子无意间说漏嘴,知道卢氏曾命人把一个偷果子吃的丫头打残了一条腿,傅云英几乎以为对方真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寻常妇人。
三老爷和三太太站在角落里,一脸憨笑。
四老爷皱眉,“姐儿和哥儿们呢?”
卢氏笑着道:“今天炸果子吃,娘把他们叫过去吃芝麻团、糯米烧圆子,我刚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