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职命尔等努力攻城,尔等竟然敢藐视命令,爱惜兵力,并不敢与金人做决死之战。而其他三门的将士俱与敌手拼厮杀,流的血染红了城墙,染红了护城河。尔等岂不有愧!尔等纵不以当职为念,宁对得起韩招讨相公(韩世忠)!韩相公统军在五十里外,知道尔等作为又宁不伤心,以为尔等有负所望!当职念在同袍情份上,暂不将尔等作为报知韩相公。尔等当善体此意,努力作战,为韩相公争气。”
冗长的训话结束了,胡床上的大将却并没有起身之意,反而下令左右亲随,手执柳条鞭,对韩家军的高级将领逐一行刑。柳条一鞭鞭抽响在光脊梁上,虽然不疼,但震慑效果颇为可观。至此,那大将的嘴角方露出了一丝笑意。
等到抽完,亲兵们为受刑的高官掩上衣服。随即簇拥着大将离去了。
城上金人看得目瞪口呆。不同系统的宋军共同作战,一直不能齐心协力,这也算是宋军通病了。金人这几天,觉得攻城的宋军虽然分属三宣抚司,但大致是团结的,还以为宋军忽然转性了。现在看来,大谬不然。而那大将的行刑,除了换来韩家军的怨恨外,并没有半点作用。他走之后,韩家军的攻城更加怠慢。
果然还是熟悉的宋人。北门的金军一哄而散,都觉得韩家军再不足畏惧了。
……
这正是张宪和王权商量好,演给金人的一出好戏。见金人对自己这出戏深信不疑,张宪不禁轻蔑地抬起嘴角。当夜,他将养蓄锐的五千岳家军调拨到北门。众军各备两袋黄土,做好了强登的准备。
第二天的战况便完全不同了。
先是南门,以破城的态势发动了总攻。
一字排开的二十台大型投石机,把大量的石块倾泄到城头。雉堞立即被砸崩了数个缺口。守兵无法在城头立足,只能暂时躲藏在望楼之下。
趁着这个时机,宋军步兵推着鹅车,快速行进。鉴于前几天金兵大量投掷□□,宋军的铁匠营连续赶工了几个昼夜,终于打制了几十辆新型鹅车。这些鹅车在关键连接部位覆盖上了铁皮,在车毂上设置了互相连接的钩索。几十辆连接在一起,恍若一个巨大的移动堡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轰轰轰,震动心弦。
被抛石机压制的金人偶尔射出几只强弩,都被鹅车的铁皮阻挡住,无力地坠落在地。
很快,第一批勇士已经到达了城墙之下。鹅车中的士兵分成了两部分,一半继续以鹅车撞城,另外一半则聚集在云梯之下。
张大壮紧张地盯着郭进。即使到此刻,他仍然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揭榜愿为先锋。一时血气之勇好逞,真到了这一刻,腿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勺爷,看勺爷这架势,下了护腿,难道是打算爬云梯吗?听说勺爷八年前曾经第一个登上莫邪关,可是今非昔比,勺爷如今已是一军统领。
郭进波澜不惊,仰望云梯,大声说道:“我第一个上,你们跟着。咱们上到城头的,都立稳足跟,接应其他人上城。”
大壮:“勺统,你要主持大局,让我先上。”
郭进看了大壮一眼,朗声道:“饼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岳家军呀,遇到登城,你以为谁会第一个上?”
“嗯?”
“赢官人!岳帅的长子岳云!”
郭进说着一矮身,嘴里衔着钢刀,猱身而上。
“杀虏人。”
张大壮红着眼眶跟着大喊:“杀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