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你不必忧心。今天,洒家跟你交个底,吕安老还有你岳五哥作证,”刘光世吹了一下酒杯,“当职必待你如王德例,断不为张伯英之行。若违此誓,天地共鉴。”说罢,也是一饮而尽,随即将杯掷在地上,哈哈大笑。
查其言观其行,刘光世虽然举止乖张,但吕祉相信其一番话是发自肺腑。老刘被朝廷凭空派到江东军中,没有半点根基,比起曾与刘家军互相械斗的一群如狼似虎的花腿好汉,还是温文尔雅的张宪更容易拉拢。这位刘家衙内最是善于保命,自然要刻意结交以备万一。揆情度理,若是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形,必然是战战兢兢刻意奉承;换做岳飞则是推心置腹视若家人。但刘光世是个出身高贵的市井“无赖”,既不屑于推重张宪,也不屑于将一颗心坦坦荡荡地示与人看,所以便心布置了这一出好戏,拉着吕祉与岳飞作证。这却又不同于阴险嫉刻的张俊了。总之,话说到这个份上,下面就要看张宪的表态了。
要是个资质差一些的,听了刘光世的誓言,就该感激得热泪盈眶。张宪倒是镇定自若,脸上毫无波澜只跪倒在地,以示不负此心。
“好了,好了,”吕祉拍手道:“上下同心,此乃朝廷之福。我和岳兄既为鉴证,自当陪饮一杯。”这话其实很不尽然,朝廷怕是巴不得诸将不和,以为牵制之势。
“正是,两位老弟,须是同饮此杯。”刘光世眯起眼睛,摸着下巴上修整得极漂亮的胡子,笑道,“咱们这些行伍的,绍兴初曾在建康结拜,正好凑成十兄弟。如今,死的死散的散,想起来好不感伤。咱四个也不必搞什么搓土焚香的虚文了,现下里既然共饮,就算是重结兄弟之缘了。就是一桩,千万别让那些大头巾们知道了。”不让大头巾知道的言外之意乃是要瞒着朝廷。这位刘衙内心眼也着实地灵活。
岳飞虽然为张宪由衷地感到高兴,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刘相公,”
“呸,叫洒家一声刘兄,总不成不坠了你岳相公的威名吧?你看安老,这一张嘴就跟涂了蜜一般。”
刘光世也着实地嘴欠,捎带损了吕祉,怪他适才与岳飞称兄道弟。
岳飞又是滞了一滞,他向来就拿这位刘相公没有办法,气也气不得,只好做没听见,举着酸梅汁朗声祝道:“弟祝刘兄鹏程万里,重整江东一军。”
刘光世又笑道,“老弟,你字鹏举,这鹏程万里你用还差不多。洒家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刘光世字平叔,是以有这一句调侃,“你可不要指望洒家也心心念念地北伐、北伐!哎,对了,老弟,洒家问你个事,要是北伐不成功,你是不是真不开酒戒了?酸梅汁真这么好喝不成?”
“老兄,”吕祉上前拍着刘光世的肩膀,“北伐这事由不得你我,到时候怕是要身不由己。咱们今天也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就图个一醉方休。来,干了此杯。”又笑着对岳飞道,“若是不幸醉得不省人事,兄可不许袖手旁观。”
……
吕祉等四人那晚尽欢而散,宿醉到第二天醒来,还是头疼不已,只依稀记得似乎把刘光世灌得大醉,当场躺倒在地又哭又笑,自己喝到最后虽尚能把持,也已经到了极限,亏得不曾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