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悬着一把利剑,督促他每天奋力再奋力。
张宪见五哥不言语,又等了等,直接道:“那些谣言都是没影的事情。我在江东的时候,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却不知道跟谁说好。现在总算是可以一吐肺腑了。”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张俊如何买自己,如何买不成又改为利诱傅选等人,如何图谋将自己逐出军中却反而劳累过度发病身亡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惊心动魄的地方,忍不住泪光盈盈。“五哥,你对张子盖是结之以真心,纵然打了他也是按军法行事,至功至正。我这里却不然,纵是都统制之位,也必得谄事大将,否则便是心怀不轨。那位大的,自从知道侄儿被打之后,更是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就是临死前,也唯心心念念于将我拉下马罢了。那块手帕,直教我越想越是心惊。今天,我竟还能与五哥重逢,实在是侥天之幸。”
岳飞听着,知道张宪不无夸张,但在张俊手下也实在是憋屈紧了。只是他跟着张宪一起骂张宣抚,也是十分地不妥。只好安慰道:“好在军务逐渐上了正轨,你要用心操练,不可堕了鄂司的威名。”
张宪犹然不解气:“那也得看朝廷派谁来接任江东宣抚使。就有人遗表上奏非得依父死子传之例,以为这还是建炎年间的镇抚司呢。五哥,你说这人是不是猪油蒙心?”
建炎十五镇抚司,可以世袭土地人民,岳飞也有幸忝列一镇。岳飞只好笑笑:“毕竟还是正色立朝的君子多,譬如,”顿了顿,用自己举例是不行的,“吕相公。”
一句提醒了张宪:“我正要谢吕相公。当初若非吕相公提点,让我加意小心,只怕有人就得手了。哼,想指望买傅选几个便能成事,也太瞧不起人了。傅选的手下又何尝没受过我的恩,不是我的人?”
岳飞没料到还有这一节,即道:“吕相公府与我这里就隔着一条街,咱们同去拜望。”
这条路十几日来,岳飞已经走得极熟。吕祉有时还闭门不见客,却从来不会挡岳飞的驾。当下就有仆役引张岳二人进入后院,但见有四个穿着军服的效用正在库房前忙于和吕府管家交接,吕祉则披着大氅,负手观看。
其中一名西军属官道:“这盒子里装的是十斤上好的野山人参,有一株已经成了人形。最是大补脾胃,生阴血。吴相公言道,那几株小的可以拿来和丸药,那大的最好藏起来,以后或有妙用。底下那一盒是虫草,这是珍惜玩意,东南见不到,专产于西北,主治肺肾两虚……”
吕祉听这吴亲信介绍药材已经小盏茶时候了,却还没有完,不停有珍惜药材献上,从犀角到虫草,不一而足。这片千里相送的盛情,让他很是感动,不知何以为报。他见岳飞进来了,忙迎上去,笑道:“多谢岳少保,这次我是叨了少保的光。”
岳飞愕然,“吕相公这话从何说起?”
“嘿,你看吴相公知道少保病了,就巴巴地从四川派属官送药过来。看见没,这是虫草,专医咳嗽、气短。”
吴那属官恰巧岳飞认识,叫杨祖云。他忙解释道:“吕相公说笑了,吴相公这礼是带给两位相公的,虽不贵重,却是我家相公的一片心意。好教两位相公得知,吴相公这阵子害病,所以川陕宣抚司进了一批药材,相公病榻之上,想到军中劳苦,疲耗神,难有些头疼脑热的。自己身子好了,这些药用不完却浪了,就派末将检点急需的药材,一式两份,交送吕相公、岳相公。”顿了顿,又笑道,“本来,我等还劝吴相公,说是千里送药,怕是犯了忌讳。吴相公当时笑说,与二位相公肝胆相照,有什么可忌讳的。若是换做另外一些人,还真就高攀不起,自然也就不能送了。”
吕祉先已听杨祖云说过一回,这会再听,依旧觉得无比的解气,笑道:“吴相公真是个妙人!仆承他盛情!”
岳飞当然更得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