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盈盈欲倒,连那猫都抱不住了。狮猫轻巧地从她怀中跳到地上,却不跑,蹭着张宪的腿趴了下来。
“张宣抚昏迷之前可曾说过什么吗?”
“遗言?”张冷笑着,“适才袁先生已经说了,相公是独处之时昏迷的。况且,相公还未死,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张宪却还继续追问:“那么之前呢?”
张终于想起,高官临终还有一个遗表恩泽。这就不得不慎重了。这道遗表,可以劝谏官家,可以保举贤能,可以申诉遗愿。眼下,张宪汲汲于此,显然重视的并不是张俊的遗愿,而是希望可以从中获利。张突然爆发道:“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边说边头也不会地走了。那狮猫见主人离去,恋恋不舍地喵了一声,跟着跑了。
李光也以为张宪是为自己考虑,倘若在遗表中有所举荐,地位自然稳固了。但以张宪的资历,做一军都统制可以,为宣抚则不太可能。于是劝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当职原是为了诸家太尉,”张宪道,“为国奋力多年当有恩泽,所以才追问了一番遗言。”张宪是想到了袁溉所言,以为张俊定然有一番许诺,很可能透露给了亲信。既然张俊将死,不如由自己主动提起此事,以做恩典。
果然有统制官频频点头。
“哦!”李光恍然,“这事也要仔细商量。”商量自然只有与张宪一起,也算是默许了张宪的请求。
张宪拱手称谢不已。
正在这时,宣抚司的一名医官忽然闯进来通报,“张相公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人家冲喜是娶媳妇,达官显贵就是放赈了,至于皇帝那就大赦天下税了
第184章终章燕云(14)
张俊卧室甚为宽大,雕花大床足够四人共眠,却只不过占据一隅之地。但此刻,偌大的地方足足挤进了三十余人,满满当当地再没有一丝空隙。
一方是李光、张宪为首的众统制,站在靠近房门处;另一方则是张俊的至亲,以张为首,十余名姬妾雁翅排开,五个儿子匍匐床前。姬妾子侄辈固然是神情张皇,张也是面带啼痕,来不及用铅粉匀净掩饰。她的心思实比旁人格外地沉重:张家外面看是阀阅门第,实则不脱野气,张俊脾气暴躁,稍微不如意,即使对受宠的姬妾也是轻则打骂,重则杖毙。而在张俊的家乡,人殉的风气尤盛。那些富家大户的户主去世之后,总要杀几个宠妾以殉。真要发生这种事,张虽不担忧自己的性命,但有一两个要好的姐妹,还是打算着保下来的。想到此处,她越发深自懊悔大堂之上无端迁怒于张宪。既然盼着万一有些不测之事,张宪能够仗义执言,就该软语温存加着小心支持他,又岂能把他晾在堂上一走了之。但反过来讲,如果张宪也斤斤计较于个人利益,又如何能指望他为姐妹们仗义执言?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心乱如麻,真到了利益相关的时节反而失去了一颗平常心。张柔肠百结,抬起泪眼,极快地瞥了眼站在对面的张宪,又幽怨地垂下头,目光所及之处裙底露出尖尖翘翘的一双苏绣弓鞋头来。
张宪自然不会懂张的用意,也是张所忧虑的事情对张宪来讲太过骇人听闻。张宪出身虽不算世家子弟,但也是清白干净的诗书人家。这时,他见张俊睁开了眼睛,忙和李光排开众人上前探视。
张俊说是苏醒,其实并不能说话,只是眼皮微张,眼睛能够转动罢了。见他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