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非曲端可比,”张浚苦笑道,“何况,今日阙下诸事多有变化。”
“可是与金人有关?”吕祉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张浚看了吕祉片刻,唤刘子羽道:“彦修,是你给安老透露的风声?”
“相公对我也未曾明言,我又如何能透露给安老。”刘子羽因为体胖,在座位上一直摇着把折扇,这时开口回道,“总是安老留意朝局,事事皆烂熟于胸的缘故。”
张浚欣慰地一笑。直至此时,面对两个心腹手下,神色间方有几分轻松之态。“我那日不曾与你们明言,就是怕辗转于口耳间传话,失了本意,并没有其他的缘故。”
吕祉、刘子羽知道张浚要说正事,俱是正襟危坐,侧耳倾听。
“就在旬日前,金人遣使到了平江府。”张浚轻声道,“金人主动遣使,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官家自是极其重视。”
吕祉一怔:“金使并未从我的防区经过。”
刘子羽笑道:“金使又没戴铁脸,你在战场上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他们怎么好意思从淮西过。”
张浚解释道:“金使是从张俊那厮的辖区入境的。是以这厮对朝局比你们都要清楚。你们先不要插话,听我接着说。这回挞懒派遣的使者叫张通古,乃是亡辽的进士。他此行表面上是要求朝廷释放王伯龙诸人,但国书言辞极其无礼。张通古见到官家也不肯北面朝拜,自谓乃是大国之卿,与小国之君平。”
“想来官家是极大度地,不与蛮夷一般见识。”吕祉嘲讽道。
张浚道:“官家……哎,万俟言道,当建炎之时,屡上书大国,虽然甘愿百拜金人也不肯一顾。今日金人肯主动遣使,虽然是使者无礼,然而礼数之争为虚,听金人的要求是实,不可以虚害实。万俟建议官家设置御座在东,张通古西向朝拜,以完觐见之礼。”
“官家允了?”
“僵持两日后,官家终究是允了。”
吕祉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官家不愧是天下共主,通权达变。”
小厅内三人一时沉默无语。诚然,身在名利场中,任谁想独善其身,都近乎于天方夜谭。但是小到做人大到做官,终归还是要有一条底线的。官家抚有四海,为了一纸国书,居然连面南背北的大礼都可弃之不顾,这让天下之人瞠目结舌之余,又该如何看待身为一国之君的赵官家呢?
刘子羽叹道:“这样的国书,其实根本不必接,无非是面谩(侮辱)之语罢了。我看,直接把张通古打上一顿赶出宋境,才是正理。”
张浚捻须苦笑道:“彦修,你只料对了一层。还有更深的一层计中之计。”
吕祉想起了上辈子大明与后金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