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闻言,暗暗骂了一句,小狐狸。
饯别宴依旧设在岳飞下榻的驿馆。吕祉说是替岳少保饯行,但宴请的酒钱却是岳飞自掏腰包。一来吕祉是真没钱,他年来的俸禄都扔在太平州救济灾民了。二来岳飞是真好客,有心结交吕祉这员朝廷新贵,也好将来北伐之时淮西一军能够翼护鄂州大军的右翼。
虽然宴席上既没有歌姬舞乐,也没有名家酿造的好酒,比起刘光世的私宴差了不知道多少倍。所幸肉菜管够,甚至可以说得上致。鸭舌签微辣咸香,是典型的东京口味。浓白的牡蛎汤也是解酒的佳品。但更重要的是,这次饮宴有岳云作陪。
岳飞、黄纵、吕祉、岳云诸人分食对坐,岳云恰巧坐在吕祉斜下首。吕祉多少有些心虚,时不时打量一下完全不知情的大衙内。
大衙内是沙场上的虎将,吃起饭来也是虎虎有生气。不只是羊腿之类的正菜片刻间就被岳云风卷残云般消灭得一干二净,就连镂金香药、雕花蜜饯这类的看盘也都逃不过岳云的魔爪。吃到高兴处,岳云还丝毫不顾忌形象地舔了舔手指。
黄纵觉察到吕祉的目光,悄悄拽了下岳云的袖子。岳云正埋头跟烤鸡奋战,鸡腿流下的油蹭脏了暗绿的箭袖。他正吃得兴起,哪里肯理睬黄纵,身子略一斜,便躲到了一旁。
到上酸馅的时候,也即所谓的插食,岳飞实在看不过去儿子的吃相,有意咳了一声。
岳云这回可不敢怠慢,立即抬起头。难为他狼吞虎咽了这许久,牙齿还是亮晶晶的,笑着劝道:“吕相公,这道酸馅您可一定要尝上一尝。虽说只是素包子,却是照军中郝统制的秘方做出来的。当年平洞庭之后,郝统制宴请岳宣抚。岳宣抚说从来没尝过这样的美味,就把一桌子剩下的酸馅都打包带回家了。我那年连着吃了半个月的酸馅做午餐,别说,就这样竟然也没吃厌烦。由此可见,一道菜做得好不好,原不在材料贵重与否,而在于搭配是否得当。”
岳飞打包这事在当时虽然说不上惊世骇俗,但至少是率性而为。岳飞被儿子明褒暗贬地说了一长篇,但当着吕祉面前又不好发作,只淡淡扫了儿子一眼。岳云本还想接着说郝的食经,立即住了嘴,继续专心吃肉。
吕祉笑道:“大衙内说得不错。我原来以为,大衙内是将门虎子,平日所学必然是兵韬将略,没想到竟然是博才多艺,连厨事这样的小道都有所涉猎。”
“安老,你莫要再夸他,这孩子就是嘴馋,喜欢个吃罢了。再一个,你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却是只吃不做的。不瞒安老,我家虽然有亲兵仆佣,但平日里我还是要他们几兄弟干些农活、帮着妻小操持家务,也好知道稼穑艰难。岳云是宁肯锄地也不愿下厨的。”
“圣人云,君子远庖厨。此是大衙内仁心爱物,有君子之风,岳宣抚不必苛责。”
岳云听吕祉替他讲话,高兴地朝吕祉眨下眼睛,笑道:“末将自然不能跟岳宣抚比。宣抚当年把酸馅带回家,着实研究了几天这素包子的配料,又亲自跟郝统制请教。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圣人又说不耻下问,宣抚做得一丝不苟,末将佩服之至。”
饶是吕祉老成持重,也忍不住笑了。原来历史上岳飞打包酸馅背后竟有如此隐情。岳飞除了嗜酒、喜熏香之外,看来还得加上一条,爱做菜。这父子二人,一个爱吃一个爱做,真是绝配。“岳宣抚多事之秋尚能有此雅好,下官改日定当讨教一二。”
岳飞还未说话,岳云抢道:“吕相公,有道是择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