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你就暂且跟着我的承局李忠吧,也好做个见证,下官和刘宣抚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那人哪敢不从,哭丧着脸跟李忠乘上一匹马。此后到州衙的路上再无障碍。刘光世原想到得州衙,询问州丞详情,再去老营找郦琼算账。但等到得州衙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州衙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主衙尽数塌落,后面州丞的私邸只剩了一东一西把头的两间屋子。郦琼正在指挥人马在废墟上扒找尸体。
难怪郦琼没去弹压难民,原来是这个缘故。
烧了仓储库是左护军的损失,若是连知州都烧死了,这叫罪可通天。刘光世没心情关问军中的粮库,急道:“知州相公何在?”
郦琼对刘光世的从天而降也很茫然,他愣了片刻,答道:“都说不曾见知州相公从火中出来。末将正在着人搜寻。”
刘光世铁青着脸:“找,活要见人,”他牙咬了半天,说出了后半句:“死要见尸。”
正在这时,几个人抬着一具烧成碳的尸体匆匆跑过来。
“刘宣抚,知州相公找到了。”
刘光世眼前一黑,嗓子猩甜险些吐血,幸亏被吕祉扶住才没有径直摔在地上。
刘光世哑着嗓子问道:“怎么知道是李知州的?”
“宣抚,您看这人手里,还抱着知州的大印呢。不是李知州还能是哪个?”郦琼的一个亲兵指点道。
果然,已经碳化的尸体蜷曲着双手,当胸抱住一颗黄铜大印。
“郦琼!你!”刘光世以手戟指郦琼,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瞪视着跪在瓦砾堆上的郦琼,说不出一句话。刘光世不是不想说,而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发号施令。大变突至,一切打算不但落了空,而且事态比原本的预料更要坏上百倍。他也曾接到过官家发下的“不用命斩立循”的手诏,却远没有此刻受到的震动大。刘光世只觉得不惟口唇僵硬,连身体都麻木到不听使唤。
宣抚使有权无须审判,就对部下以军法处置。如果郦琼被斩,他手下的亲兵不了连坐。郦琼身后的亲兵见到情势危急,尽数围拢上来,数百甲胄佩刀的悍勇武士,沉默不语,盯视着淮西宣抚使刘光世伸出的手。
关复古也上前一步,他手中执的佩刀原是礼仪性质,此时被他横提着,摆出打斗的架势。其余银枪队属下自行雁字散开,将郦琼及其手下反围在了半圈的中心。
郦琼的亲兵尽皆用手攥住了刀柄。
郦琼跪在地上面无表情,一副被刘光世的暴怒震惊的模样,对适才手下亲兵的举动全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