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祉心中憋了一股火,叫道:“关武义,你把旁边的酒坛子拿过来。”
关复古从没听说过酒能醒酒的事情,但吕尚书吩咐不敢不遵,他拎了一坛子酒递给吕祉。
吕祉接过酒坛子,让关复古在刘光世身后站定,扶着自家宣抚使。随即一扬手,他将一坛子酒不多不少,尽数泼到了两人身上。
刘光世被醇酒由上而下浇了个透,打个冷颤□□一声,睁眼道:“这是房顶漏水了吗?”
“房顶没漏水,就是行营左护军的船快要漏了。”
“左护军没船,岳五只给韩五和张七送船了,没给兄弟送船。(指平杨幺后,岳飞给韩世忠张俊各送了一艘具装楼船。)哎呀,”刘光世用手揩去顺着头发断续流下来的酒水,猛然惊醒道:“吕尚书,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弟不是特意让李忠过来告假,说身体不适不能参加这次宴请了吗!兄弟……不,下官适才实在不知是安老前来探望,安老明鉴。”
刘光世连连指天发誓。
“若非如此,下官怎么能见到如此荒唐的饮宴。”吕祉怒道。
“安老,这不都是你没来压阵的缘故吗!”刘光世做出责备的样子,欠身要拉吕祉的手。旁边的关复古提醒道,宣抚,酒。刘光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也湿嗒嗒的,狼狈异常。他缩回手,问道:“安老想要问当职什么事情?”
“宣抚,下官要问的这件事,请宣抚务必不能隐瞒。”吕祉神色异常严肃。
刘光世不敢怠慢,骂了一句关复古,带着吕祉走进内室,让关复古在门外守候。
吕祉这才低声问道:“宣抚,你或者郦琼是否逐年亲自清点库房?”
刘光世本来正在摘下幞头,闻言一怔,“安老,库房,库房那种地方!黑漆漆乱七八糟的。当职是什么人,自是一只小脚趾头都不会踏足的!安老,你先不要急。我想起来了,也曾经有一年,咳,那年的酒卖得特别好,一文文的铜板就跟那鱼似的,成群结队上赶着往宣抚司的钱袋子里钻。那年我真去钱库里看了。铜板由上至下堆得满满的,着实地喜庆!我心里欢喜,赏了……”
吕祉不愿再听,打断道:“那郦琼呢?郦琼会不会每年底锁库、盘库?”
“郦琼?”刘光世想也没想,直接摇头道,“他也不是亲力亲为的人。”这也不怨郦琼,实际上整个左护军,恐怕都找不出一个肯诸事亲力亲为的高级将领。
吕祉苦笑一声:“上行下效这个词宣抚一定听过吧?”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刘宣抚拿宣抚司的金银财帛当做自己家里的宅库,吃穿用度全从其中取用。就保不准左护军的属下中,也有这样公私不分爱国爱军的,将公家的财物往自己家里送。难得的是,左护军中诸位还都懒得很,刘光世只当甩手掌柜,郦琼乐得养尊处优。都不亲自监督,那这盘查的活计便只有交给手下。只是这些手下可不是岳家军中的李启(负责岳飞一军经商的官员),若是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