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我看你该取个号,就叫做及时雨。□□叨你呢,你就出现在眼前了。看你这一头一脸的汗,”张宗元顺手递过毛巾,“擦一把,让你看一番妙论。”
吕祉的满头汗纯粹是急出来的,他哪耐烦看什么妙论,直接道:“张相公,刚刚得到了沿边急报,说是……”
张浚挥挥手打断吕祉,“什么急报也先等看完这文章再说。安老,你文笔好,可再润色一番。”
吕祉无奈,接过一张写满了的字纸,满心不情愿地看了开头第一句,不禁暗自叫绝。却原来这是陈公辅写的论攻守文。“攻虽在所急,而守之尤在所急,此句开篇名义,振聋发聩。攻虽为难而守之为尤难之句,则道出了攻守大势。端的礼义兼备的好文。”吕祉赞道。奏章虽然名为攻守,然而通篇只为官家谋划守之一策,真是文笔老道,妙揣陛下的心理,可惜吕祉不能就此点大肆赞扬。“只是国佐欲守何处?如何不在奏章中明言?”
张宗元笑道:“说得好?如何不在奏章中明言呢?”
吕祉愣了愣,瞅着特意用浓墨点掉的地名,沉吟道:“这里面说,此地至关重要,非得选择威望高的大臣措置,想来是名邦大郡,莫非是?”
吕祉心里想的两个字呼之欲出,却被张宗元打断道:“不要说出来。知道便好。”他便知道必然是淮西了。
“没有定论。”张浚语调低沉,显然很是苦恼,“官家被那帮小人围绕着,见到我的时候,心智似乎向了北方。见到其他人后,却又改了主意。一天里见到他三次,便会有三次不同的答复。真是腐儒误国!”
这是张浚第一次当着下属指责赵鼎,虽然是不点名的,但足以说明两人裂痕已经不可弥补。“一定要遣使,好吧,就遂了他们的愿,遣使。只是遣使是奇计,也得要有向前的正计。却又不知廉耻地推三阻四,说什么建康去不得,却全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振奋天下人的士气!我便也不说进取,只说一个守字,如何守得完备守得滴水不漏,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兵家谋略。”
张浚发泄了一通牢骚,方才想起来问吕祉,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慌张。
吕祉听了之后,简直是愁上加愁。迁都之事还在游移不定,又与罢刘光世纠缠做一团,岳飞请求出兵的托付也更不能说了。他就事论事说了一遍情由,然后道:“伪齐派间谍入境纵火,岳飞虽已移书诸路,然而都督府也宜着诸军严防奸细,我打算去趟刘光世淮西一军的驻地太平州,亲自督办防范事宜。”
张浚听后却不做任何表示,静坐良久,默然不语。
吕祉不得不解释道:“张相公,下官曾在淮西督战两旬。淮西一军纪律松散,再不能以常理判断。做一件事,非得有大气概之人催督,刘光世方才肯略加留意。如今他若只到岳飞移文,怕是即刻束之高阁,再不肯交办给底下人严查的。王德郦琼辈自然也乐得清闲。”
“岳飞做的很好。”张浚终于开口道,“就照岳飞的意思办吧。”说话时竟然露出了一丝阴寒。
这是何意?吕祉心内一沉。
以张浚的聪明才智,本应一点即透,此时他却不做半点进一步的表示。吕祉不得不强压下心头不祥的预感,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刘光世一军防守疏漏之处太多,即便是两个弱质女子,只要使些财物,也能轻松地从他大营中偷跑出来。这件事是我与张侍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以此逆推,虽则监仓重地必然有重兵看守,然而伪齐的奸细混进去也容易的紧。所以我才想请一道相公的旨,这绝不是无事生非。”
说到这里,张浚忽然望向张宗元,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小娘子。”他语调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