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白被他眼里的破碎刺痛,声色低缓落在这布满血腥的空气之中,“道长,是我。”
如春风泉水一般的音色穿透层层腥重直达楚季的心,楚季手腕骤然一软,斩云剑便哐当一声落地。
君白凑进他,看清他满脸的泪痕和嘴角的血迹,心口也似被划了一刀似的,随着楚季的痛而痛着。
楚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君白轻轻的拉开他放在清虚手上的手,楚季竟然一把将他推开,君白愕然,而楚季满眼泪水,艰难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怎么才来?”
君白在妖界得到姜瑜秀消息之时,赶过来仓夷便见得楚季跪在清虚的尸体身旁,遍地的血污和死人,那素日举止清爽的人似乎也在一时间便得死气。
他以为楚季怨他没有及时赶来相救,并不打算辩解,是他考虑不周,没能救下楚季在乎的人。
正当君白心痛自责之时,跪地的楚季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两手紧紧攥住君白身侧的衣衫,仿若一松开就会撑不住一般。
君白这才明白,楚季是嫌他来得晚了,放任他一人独自在这里承担痛苦。
他想起方才一幕,楚季毫无光的眸色,有种下一刻便要离他而去的感觉。
若君白不来,楚季真的便要撑不住了。
君白深深拥住楚季,身侧还是浓重的血腥味,而两人互相依偎着,也只有这样,楚季才能找到些许温度。
他太冷了,冷的冻彻骨血,可泪却是滚烫的,落进君白的衣襟,灼伤了君白裸*露的皮肤。
楚季忘却了自己,忘却了所有,只能在君白的怀抱寻求安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自幼生长的仓夷没了,他的家没了,他只剩下君白。
仓夷是楚季的根,谁若动了仓夷,楚季发誓,哪怕是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会让伤害仓夷的始作俑者血债血偿。
有风刮过,天际忽然飘起了小雪,却不足以掩盖掉满地的血污,反而与鲜血融为一体,流淌在地。
银淼带着小黑拼了命的跑出后山,他疲力尽却不敢停下,直到夜幕之时才出了后山。
他瘫软的跌倒在地,月光之中,他的双眸哭得红肿,小黑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一大一小靠在树边,夜色浓郁只有两双亮晶晶的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银淼喘着气,一停下来耳边似乎便是仓夷凄厉的叫声,他眼睛一眨,又要落泪,无比的想念起蒋遇雁。
若上神在,仓夷便不会出事,银淼是那样信任和仰慕着蒋遇雁。
他用手狠狠抹了下眼,拉住小黑,声音哭得沙哑,“我们去妖界找三公子。”
小黑嗷嗷两声,银淼随即松了手,而本是人形的小黑终于受不住变成真身,瘫在银淼的脚边呜咽叫唤着。
银淼气得大喊,“你怎么偏偏这时候顶不住?”
带着浓重的哭腔,纵然话是这么说,但银淼还是强忍泪水把小黑抱在怀里。
他是妖,妖是不畏惧黑暗的,但这时候他孤身一人,却无比害怕起来,走路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
银淼知晓自己爱哭,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会哭,哭了整整一日还不够,这会子边走便回想今日情景,眼泪还是不断往下掉。
林外小路安静得可怖,怀里的小黑已经疲惫得睡过去,银淼壮着胆子走在夜色之中,哭着安慰自己,很快便能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