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
冰凉的雪在脸庞化开,范蠡睁开眼,看着从幽暗深邃的天空上飘落下来的雪似飞絮。
苍穹似乎是张开的大口,要将时间万物吞噬。
也吞噬了她。
她自刎时,他站在勾践的身后。见她跟夫差低语,又见她对夫差粲然笑起,又见她低声允诺。
从她踏出殿门的那一刻起,到她自刎。她始终没有看过他。大概早已忘了他罢。
比起分离和死别,被彻底的遗忘更让人不知所措又黯然神伤。
范蠡看着漫天的白雪,越下越大。他伸出手,银白的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化作丝丝冰凉。
“少伯,怎么出来了?”身后想起文种的声音,打断了范蠡的思绪。他转头,看向走近的文种。
“里头有些闷。”范蠡道。
“闷么?”文种笑道:“我倒是觉得舒畅不已。”灭掉了吴国,越国大兴之日指日可待,整个越宫之中都是欢声笑语。哪里有闷的感觉呢。反正他是觉得一点儿不闷。
文种走到范蠡旁边,吐了一口酒气,望向天空:“雪至矣。”
“越地之上,几载没有见到雪了?”文种背着手,望天开口。
“十八载。”范蠡回道。
“飞雪迎丰年。看来明年又是一个大好的秋年。”文种说着,脸上荡漾起笑,带着向往,道:“若是遇上好成,前些年为了侍奉吴国所亏损的粮食就能慢慢囤积了。苍天都在庇佑我越国子民呐。”
“看这雪,离位方向也是飞雪将至。”文种说着,转头看向范蠡:“少伯,明年春日你跟我去西边,我们一同指导百姓们播种,等秋日那边的丰之后,正好划来充军库休养生息。”
范蠡回头看向文种,没有回答。
“如何?”文种又问。
范蠡回头,复而看向灯下的飞雪,道:“不了。”
“怎么,大王安排了你其他事务?”文种奇怪地问道。
范蠡摇了摇头:“等过了冬日,我便要离去了。”
“离去?”文种惊诧:“何故?你要去何处?”
“上天交给我的使命我已经完成,是时候该离去了。”范蠡缓缓开口道:“从太湖泛舟江上出去,去往何处便落根何处。”
上一世,她跟他说过,以后成亲,她要泛舟湖上。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和他,所有世间纷扰也扰不了。
“你可是说笑?”文种定定地看着范蠡,开口问道。
范蠡道摇头:“去意已决。”
文种看着范蠡,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子禽,你可要跟我一起离去?”范蠡转头,看向文种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