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米九的成年大男人,哭起来却还是像一个小孩。
徐然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同何许人说,此刻却连直面沉睡的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真是个懦夫,徐然想。
病房门外站着一对夫妻,他们正是何许人的父母。何成器看着那个背对着病床压抑着哭声的孩子,心中也生出深深的愧疚和无力感。
何妈只看了一眼就靠在一边捂着嘴流泪,叫人分不清她再次哭泣的原因。
徐然几次哭到哽咽,最后索性任这眼泪流淌,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人。徐然的手伸出又回,仿佛卡带引起的动作重播。
徐然的手隔着空气抚摸着何许人的脸颊,最后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隔着空气在他额头落下告别一吻。
何许人像个易碎的美好的梦,连隔着空气都像是在亵渎这睡梦中的人。
“对不起。”徐然的话依旧无人回应。
时间不早了,徐然不能待太久。
何家父母见徐然准备出门,连忙躲到走廊的拐角,同时也避开了徐然掩饰男儿泪千行的假笑。
病房窗外的铁栏杆上停了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好奇地看着病床上的羸弱青年于皱起眉头,眼角滑过一行清泪。
第44章择日疯
何爸何妈不知道徐然离开后的那几天到底做了什么,因为他们都沉浸在儿子苏醒的感恩与喜悦里。
徐然离开医院的那天晚上,护士照常巡房检查。何成器半靠在从家里搬来的老式木躺椅昏昏欲睡,窗外扑腾的灰蛾子锲而不舍地为了灯光撞击在永远无法突破的透明壁垒上。
医院总让人联想到死亡,何成器也难产生这种念头。他不敢合眼,因为他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也真的爱这个孩子。
护士查房到了何许人的床边,关切地询问着这个瞬间苍老的父亲:“孩子还没醒吗?”
“还没,可能想多睡会儿。”何成器强撑出一个笑来,眼角折出密集的皱纹,“没事,我们慢慢等。”
不着急,爸爸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的,我愿意等。
“您也别太担心,医生说了,孩子准没事,醒过来的事也就这几天了……”护士安慰几句,继续去查下一个病房。
何成器腰间一阵震动,拿出手机一看,是妻子睡不安稳要来陪夜。
何成器拢手抹下叹息,两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没事,许人情况正常,你不要来了,得打扰他休息,明天还要赶班,你早点睡。”
手机不再有任何响应,何成器把它屏幕朝下反扣在桌面上,拿着毛巾下了躺椅,准备去洗把脸。
“爸……”何成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儿子两眼微张,嘴唇翕动。
“哎,怎么了?难受吗?想不想喝水啊?”何成器立刻把毛巾随手搭在椅背,整个人俯身到儿子的身边。
何许人的眼睛有些畏光,只能靠不停地眨眼来湿润眼球,面对父亲连珠似的问题,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我想吃苹果。”何许人的目光扫到桌上的苹果,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我等会儿给你削,我先去找医生来看看。”何成器应声跑远。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