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娘亲随手褪下个镯子给她,啾啾也会看过来。
还有照镜子时,她身形高挑清丽,啾啾却小小只的,像个永远没发育的小丫头,也会透过镜子歪头看她。
猜不出对方的表情,眼神也没什么波澜,仿佛只是随意地看一看。
慕以南却笑笑:“你说她每次看你的时候,会想什么?”
“什么?”棠鹊好奇。
慕以南笑了:“她会幻想她比你更优秀,比你讨人喜欢,比你夺人眼球的场景。也会想,她是你就好了。”
棠鹊瞪他:“阿鸠才不会那样。”
慕以南耸耸肩。
棠鹊却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也做不到的人,只能幻想。
棠鹊又梦到学四艺时,啾啾很认真。
那小姑娘大概想用这些技能让她变得更加有底蕴、更加高雅。可爹考验她们学艺时,总是会对啾啾摇头——这丫头跟着一群匪盗呆了那么多年,再怎么包装,也变不成凤凰了。
还梦到了擂台赛,和陆云停那场,啾啾输给了她。
醒来时,棠鹊有些好笑。
这一年多来,她如临大敌,哪怕心境动荡,也逼着自己坚强修炼,带着沉甸甸的冲劲儿。
回过神来时,对手已经被她远远甩在了身后。
她扭头去看自己曾经拼命的样子,觉得自己过于杞人忧天,有些滑稽。
又感慨,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每个人的天资都不一样,有人临时抱抱佛脚,便能轻易超越别人。有人拼命挣扎,却逃不脱被轻易超越的命运。
今日爹娘要来。师尊……
师尊……
她抿抿唇,强硬地定下心神,起身穿好衣服,把长发利落地扎成一个马尾。
今日一过,清元秘境便要开启,今天也是最后一场擂台赛,这一场比试之后,清元秘境的弟子名单便彻底定下来。
这些弟子,都是门中佼佼者。
来藏雀山看热闹的人极多,推推搡搡之间,时不时能听见抱怨。
“你们藏雀山这楼梯也太长了,对我等体修极不友好。就不能在下面放几个共享飞行法器吗?”
“瓜子花生烤地瓜,竹液灵泉白开水,便宜不贵啦。前面麻烦把腿收一下。来,腿收一下了啊。”
“我日他大爷的,我从黄牛那里买了张五千灵石的门票,他说他价格最公道,结果上山我才发现根本不收门票!”
“这位兄台,听小生一句劝,买票还是要走正规渠道。”
……
还有人大声吆喝:“下赌注了,下赌注了,押对了回报多多啊!”
那吆喝的男人,生怕自己声音不够响亮,叫了个乐修帮他吸引注意。可这狗乐修却是个修唢呐的,一曲《大出殡》,吹得所有人脑瓜子嗡嗡的。
“我想起了我死去的母亲。”有人痛哭流涕。
好在有藏雀山弟子及时上前劝阻,乐修终于停下了他的《大出殡》。
赌坊那男人见吸引不了注意力了,便端着他那下注盘子,一排一排地问。
“兄弟下注吗?”
“下注下注,多投多得啊!”
“现在倍率已经三百了啊。”
好不容易推到啾啾这边,啾啾摇摇头,她拒绝赌毒,但陆云停却不拒绝,扣扣搜搜翻了五百灵石:“我赌我旁边这姑娘赢!”
啾啾好心劝:“现在连我和谁打都还不清楚呢。甚至我连今日有哪些人打擂台都不清楚。”
名单还没公布。这男人手上也只稀稀落落几个名字。
听见陆云停声音,男人眼睛立刻亮了:“哟,小姑娘也是打擂台的?叫什么名字呀?”
“钟啾啾。”陆云停抢答。
“哪峰哪堂?什么灵根呀?”
“罗雀峰,问世堂,木灵根。”这次是身后一位师姐帮答的,很骄傲,顺便扔了两千灵石进来,“我也赌啾啾赢!”
“唉呦!”那男人本来想惊叹一下竟然是外门弟子,不容易啊,一见又有钱投进赌注盘,立刻眉开眼笑,改成一句,“好嘞,您登记一下,拿好这牌子。祝钟仙友旗开得胜!”
这下,问世堂的师兄弟们都凑了上来,纷纷下注。
“我赌三百灵石。”
“三百哪儿够,我赌一千!”
“我赌四千!钟师妹,这可是我全部家底了,你得争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