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屋时他又顺手敲了敲门边那面墙,果然并不是水泥质地,显然齐锐昨天到自己家前说他这里隔音效果不好也所言不虚。
康起瑜反手关好房门,四下扫视一圈。齐锐屋里东西不多:一张折叠的单人床、一张同样可以折叠的小桌子、两个塑料凳子、一个简易衣柜,以及几个罗在角落的箱子。看起来并不是住了很久的地方而且简陋的令康起瑜着实感到意外。但所有这些东西都摆放得规整,被褥和窗帘虽然洗得发白,但也都是干净透亮的。
齐锐把两个凳子推进桌子下面,指着那张床单铺得连个褶子都看不到的床,“你先坐。”
康先生瞧了瞧,带着一种在干净的雪地里蹦跶着留下自己脚印的心情,毫不客气的脱了鞋扑上去扑腾,等他趴在上面摆出最舒服的姿势,才温柔又体贴地指着被自己甩在床下的拖鞋,认真对光着脚,提着电热水壶准备出去接水的齐锐说:“穿上点鞋,地上冷。”
齐锐对他点了点头,走回来套上拖鞋。他出去时只是虚掩了房门,康起瑜听着隔壁方面传来隐约的电视发出的噪音,齐锐在厨房里接水的哗哗声他垂下头把脸贴在床单上,那是很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
齐锐回来时,手里提着水壶和两个滴水的杯子。他冲了一杯茶,把一个凳子拉到床边,把茶水放在上面,轻轻摸了摸康起瑜毛茸茸的脑袋,“你歇一会,或者去客厅里看一会电视,我这就收拾东西。”
康起瑜看了看这个不大的房间,还有摆在外面那些少得可怜的东西,也没有坚持要帮忙。“好吧,可我不想看电视,”他支起上半身,“你有相册吗我看一会你的照片。”
这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要求,但不知道为什么齐锐却迟疑了一下才拉出墙角的纸箱。他翻了短短几分钟,就把一本相册递到康起瑜手里,自己转身收拾东西去了。康先生盘腿坐在齐锐的床上,喝着茶翻开了手里封面上带着明显上个世纪风格的相册。
第一页的四张都是二头身三头身的小娃娃,虽然在康先生看来,0~3岁的小朋友都长着差不多一样的小胖脸,但他还是从照片里婴儿细细的稚嫩的眉眼间依稀找出了点熟悉的感觉。
康先生抿了口茶,笑眯眯地继续翻下去,照片里的小男孩随着他指间轻巧的动作迅速的长大了这个小朋友通常都是在冬天里才会拍照来记录自己的成长,他并不是那种干净漂亮的胖小子,反而黑黑瘦瘦,总穿着不怎么合身的臃肿的旧童装,脸上带着冻出来的红晕、流着鼻涕,让康起瑜觉得仿佛能看到他呼吸时嘴边呼出的哈气。
中学时期的照片只有几张班级的合影,康起瑜不得不费力地从那些梳着相似发型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里寻找齐锐。少年已经是和现在的样子差别不大,他个子窜得很快,只是身形还带着少年特有的单薄。只是看到更向后的照片,康起瑜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齐锐和一个眉目中与他极为相似的中年男人的合影,在这张照片里,齐锐穿着一件傻乎乎印着“xx大学欢迎你”的短袖体恤,带着康起瑜从没有见过的开朗笑容,而照片的背景是一所国内知名的重点大学大门校牌。
十个新生入校,有九个都会留下这样一张照片。康起瑜用手指碰了碰照片里齐锐的笑脸,老实说他从没想过齐锐竟然曾经是个优等生。压下心里的疑问继续翻下去,接下来是几十个年轻人穿着军装的合影,康起瑜猜这是新生入学的军训,看来齐锐所在的学校新生军训相当严格,相片里的年轻人一水被晒得黑黝黝,军姿笔挺,齐锐看起来过得不错,虽然表情严肃,但极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