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说话。”流月边起身边整理身上衣裳。
“请皇上和娘娘恕罪!”碧柳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月听出她语气中的哭腔,忙问:
“你且说有何急事?”
“是少夫人,少夫人昨日晚间开始生产,到今日此时,天都黑了,还不好……产婆说,怕是不行了……少夫人昏迷间喊了娘娘的乳名,少爷就把腰牌给了府里的小林子,叫他来问问娘娘回不回得去、看、看一眼少夫人……”
碧柳口中所说的少爷,是顾蓁的大哥顾葳,而少夫人,自然就是顾葳的妻子谢氏。谢氏的父亲原本是顾怀远麾下一名得力将领,多年前在一次鏖战中不幸牺牲,其妻也随夫殉情,留下小女儿无人看顾,顾怀远十分爱重这名将领,就把谢氏接到府中当自家女儿一般抚养,谢氏温婉,待 顾蓁十分地好,与顾葳情投意合,顺理成章地嫁给了他。
如今得知谢氏遭逢此难,流月心中也不浮起伤感,有决定权的人就在旁边,她索性也跟碧柳一样跪到地上,那模样明显是他必须答应让她出宫了。
“罢了罢了,你且随他们回府吧。”容冕皱着眉摆摆手,他并非铁石心肠的人,这般情形,怎能不允?
流月谢过恩准,换了夜出的衣服和斗篷,快步来到门前,却又忽然被容冕叫住。
“等等。”
她有些心急,柳眉微蹙着看向容冕:“皇上还有什么交代?”
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的乳名,朕还不知道。”
“蓉蓉。”竟与他的姓同音,难怪她身边的人都避讳着,他从不知道。
“……蓉蓉……那朕以后这样叫你吧。”
他跟着重复了一遍,有种痒痒的情愫在心房一角蔓延。
流月也有同样的感觉,但眼下儿女情长实在有些不合时宜,她神色复杂地望他一眼,再行一礼,不置可否,转身出了寝宫。
……
绛色的马车自玉藻宫前驶出,一路乘着夜色急行,出宫门,过玉桥,借着路旁人家门口的灯笼,踩着马蹄声往西行,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今夜风冷,似乎快要下雨了,大多数面摊茶铺都早早地了,西市的街道上除却这辆马车,竟再看不到一个人。因此,无人注意到那快要落锁的宫门一侧,又闪出一匹黑色的快马,上头的人蒙面劲装,一亮腰牌,禁卫也乖乖放行了。而骑马之人也跟马车一样,向着国公府的方向去,只不过那马行经国公府的大门前,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扬鞭,往更西边的驿馆那头去了。
流月刚进得国公府的大院,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就被南院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脚下也急急朝那处奔去,终于进了南院,却被拦在房门外,只好眼看着一帮丫鬟和婆子端着清水进去,又端着满盆血水和鲜红的帕子出来。
那屋子虽不得进,但站在外头,也能闻到门缝里飘出的浓重血腥味。她踉跄几步来到廊下的石桌庞,就见到不远处来回走着的顾葳。
“哥哥。”
流月见他一脸焦虑,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冠和整整齐齐的衣裳此刻也略显凌乱,许是熬了一夜未眠,他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唇畔的胡茬也长了出来,此刻看他,哪里还有一点风光侍郎的样子?
“嫂嫂她会没事的,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