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金玉那边在集训,虎子去帮忙了。”寒食将外卖盒放进垃圾桶,打开窗帘,房子才亮堂起来,然后他便站在沙发边,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初夏一愣,这好像是她和寒食第一次单独共处……
莫名的不自在加紧张袭来,硬是消融了她原本要说的话。
许久,初夏小声提醒:“客人来了,你是不是该招呼下?”
她到现在还站在那儿呢。
寒食哦了一声,“那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这大概是他能够想象得到,最正常的交流对话。
寒食在厨房泡茶,都不敢往客厅的方向看,说来也奇怪,虽然他和初夏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们每一次见面要么是谈事情,要么就是在打游戏,没有过独处过。
一杯茶放在了初夏的面前,寒食坐在初夏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
初夏盯着他洁白的手指看,发现他的手在轻颤,抬头,对上寒食如月光清冷的双眸,他的睫毛也在轻颤,这人在紧张什么啊?
“我刚去见过樊律师了。”初夏决定打破僵局。
寒食仿佛从冬眠中苏醒:“哦,那事情办得怎么样?”
“准备起诉赵栋梁,樊律师准备得很充分。”
“嗯,那挺好的。”
话题终结,一阵沉默,初夏喝了口茶,理了理思绪。
“樊律师说,是你让他不要接段春光的案子的。”初夏放下茶杯,“谢谢你愿意这样为我考虑。”
寒食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这没什么,毕竟我没有兑现战神第一的诺言,算是一种补偿吧。”
“那么将樊律师介绍给我,也是补偿的一部分吗?”
寒食眉头微微皱起,“你想说什么。”
“我父母的事情一出,你就将樊律师介绍给了我,这件事情跟游戏无关,是你自己想这样做的,为什么?”
“因为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帮一下又如何?”
“所以你就是真心想帮我才这样做的。”初夏微微抬眸,“樊律师说,当年你的名誉起诉案是你自己撤诉的,因为不想再伤害陆晓聪的父母,寒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初夏若无其事地提起陆晓聪,寒食脸色一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件事,如果是为了你上次说的让我重新回到职业比赛,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初夏挑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寒食终于换了个姿势坐着:“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想说,其实你是个特别温柔的人。你知道吗?”
寒食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摆着一副你搞错了的表情。
初夏细数起来,“虽然我和你认识不过几个月,但是你已经做了很多很温暖的事情。”
寒食放低声音:“那可能是你的错觉。”
“怎么可能是错觉呢?”初夏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拉着我四排冲战神,因为你知道我恨段春光,可是你从来没问过我和段春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是相信我,就愿意教我打游戏。”
寒食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毕竟你给了我钱,我总要对你负责。”
初夏继续说:“还有冲战神第一的事情,也不是我提的,是你主动要这样的,是因为想让我更解气,是不是?”
寒食没否认,因为他当初确实有这样的考虑。
初夏继续说:“从我开始在你这里集训,虎子就再没有做过奇怪的料理,你以为我没有问过吗?虎子说是你不让的,因为我吃不惯。”
“还有,你体谅我不想被段春光认出来,就花了好大功夫找到一个稳定的变声器,金玉说你为了测试哪款好用,研究了一个通宵,然而第二天却若无其事地继续给我集训,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
“前几天晚上,就是我去机场接父母的那天,你在我家门前等我,你为我介绍律师,邀请我去你家吃饭,你还告诉我,你相信我。”初夏仰起脸,看向对面的人,“我可没有花钱让你为我做这些。”
寒食微微动容,他习惯于默默地做,有时候甚至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别人的感激,但是当初夏将这些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有种被理解的安慰。
初夏感叹道:“你是一个这么温柔又在乎别人想法的人,你宁愿自己被骂都不愿意让陆晓聪的父母再受伤害,你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做出让你的队友抑郁以至于死亡的事情呢?我一点也不相信,我也不希望大家这样看你。”
寒食目光一暗:“所以呢?”
“寒食,回到赛场吧,不要因为一件不是自己错误的事情而去惩罚自己了。”
寒食沉吟不语,从他决定退役的那天起,这句话他听过无数次,已经听厌了。
“你说你相信我。”
“是的,我百分之百相信你。”
寒食的心里倍受触动,从陆晓聪的事情发生后,其实没有一个人百分之百地相信过他。
即使是他自己,都没办法百分之百相信他在这件事情上是清白的。
可是现在,初夏告诉他,她百分之百地相信他。
他不知道她的信任和勇气从何而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再次被人相信的感觉让他心头微动。
就像一股热流涌进了冰寒的雪夜。
然而事实却永远不会是单一而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