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们有这个胆子,我自有法子再把他们吓走。”李氏道。
“大妮也是个傻的。”三姐叹道。
“哎!”李氏叹了口气说,“你们两女娃是没见识过世道险恶,小时候住在深宅大院,跑出来了也有本事挣钱,没吃过苦。外头的穷苦人家就是这样,都吃不上饭了,还管其他。”
“有些事我没跟你们说过,怕脏了你们耳朵,也怕你们嫌弃我。”李氏把雪兰搂在怀里,拧了她一把说,“尤其是你,小时候脾气倔,还为这事跳池塘。”
“我不嫌弃你,没你就没我,过去是我不好。”雪兰安慰她说。
李氏抹抹眼泪道:“你们都大了,也不怕你们知道了,你娘我是个出过堂子的女人,你们也许大概明白是啥意思。”
“那地方说好听点叫戏班子,说难听点就是个高级窑|子,我七八岁开始学戏,十二岁登台,十四岁叫人破瓜。我记忆里就伺候过七八个男人,亏得老爷看上我,把我赎走了,否则还不知落在哪里。”
“在里面的几年,我见识过的可怜事说都说不尽,父母把女儿送进来的,哥哥把妹妹送进来的,丈夫把妻子送进来的。都是穷苦人,真的没法子,那些女儿、妹妹、妻子也多半是心甘情愿的。虽然是做皮肉买卖,但比在乡下干活种地轻松,还能赚到养活家用的钱。”
听李氏说起这里面的事,雪兰才深深感悟到了这个时代女性的不易。
这个年代已经禁止强迫女性卖|yín了,如果一个姑娘被拐卖到他乡,老鸨一定会死死看住她,倘若让她跑到大街上或者警察局,那么老鸨可能会因为强迫女子卖|yín和拐卖罪被罚款。因为窑|子在这个时代属于合法买卖,都需要入档案交税的,明面上违法的事情不能做太过,但还要考虑到警匪勾结,警|察保护妓|院,随便他们胡作非为。
最糟糕的是,妓|院里充斥了很多有家庭的女人。她们被亲人送进这种地方,每次得到的钱分成两份,一份给妓|院,一份给她们的亲人,而她们被典当在此处,因为有家庭牵绊,或者欠了钱,或者有病人,或者养不起孩子老人,不是不能离开,而是无可奈何,家人不是吸血的蚂蟥,而是都活不下去了。因为即使最下等窑子的年轻妓|女,每天也能收入五毛至一块钱。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老弱残疾的父母,很多女人就心甘情愿的留下了。
“像大妮的这种事可不少,若她亲爹娘还在,哼!还真指不定为了家里的命根子,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呢,咱们女人的命啊……”李氏摇摇头说。
雪兰又听李氏说了几个故事,心情越发阴沉了,一想起来就恶心的不行。
人们也许能看很变态的小说,但只要一想到这是小说而非现实,就不会有特别厌恶的感觉,反而会因为猎奇感到兴奋。可是当发现这是距离你不远处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且不是个别,是很多时,就会有种难以面对外面那个肮脏世界的感觉。
雪兰想到后世一个伟人,评价一个人要从多方面,有的地方做的对,有的地方做的错,他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女性的地位是值得肯定的,‘女人能顶半边天’嘛。所以后世的时候,虽然某些方面还是有些不平等,但感觉已经比周边许多国家强很多了。只凭这点,就要感谢他。
雪兰想,她一定要写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唱片小说,不过要写一个什么样的女主角,雪兰还没有做好打算,因为她现在还有长长的武侠没有写完,各种麻烦事一坨一坨。
比如这个三更半夜出现在她窗口的人。
好久没熬夜工作了,就这一天而已,结果又遇到了带着京剧脸谱面具的小年轻。
当时雪兰正在埋头苦写,却突然听到了砰砰的玻璃响声,一抬头,妈呀,一张鬼脸,差点吓得尖叫。
“唉,别害怕,是我。”那人嘻嘻哈哈地说,“没想到你家变大牢了,都镶上铁门铁窗了……”
雪兰伸出两只手把在铁栏杆上,心里感到特别安全,哼!又是你,这次进不来了吧。
“我师兄看得可严了,我之前来找过你好几次,可你都不在这间屋子,好不容易才碰到你。”他说。
“你找我干啥?”雪兰问。
“我来还你面具。”他从衣襟里取出了那个蓝色的脸谱面具。
雪兰叹了口气,打开玻璃窗,去取那个面具。
边都没沾上,小年轻把手一抽,面具离得远远的,“你出来拿啊。”
o(╯□╰)o没搞错吧,你逗小姑娘玩呢。
雪兰砰的关上窗户,用手做了个‘去去去’的动作。
小年轻笑了一声,把面具搁在窗台:“不逗你了,还给你。”
雪兰说:“你咋老是半夜三更来我家呢?我们后院里都是女眷,你来来回回的,万一被人看到,对我们家名声多不好,把面具还了,以后可别再来了。”
“不可能有人看到我,你放心好了。”他特别自信地说,“我都是深更半夜才来,如果不是单独看到你,我都离远远的。对了,我听了你写的歌,特别好听,我们师兄弟都爱听,是你娘唱得吧,我听到她在家吊嗓来着。还有你把明天要发出来的故事先给我看看嘛,今天刚出场的那个白衣女侠是谁,我心里痒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