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前落入池塘,生过重病,身体极差,因而无法外出工作,只能以写书为生。家中还有一妇人,一少女,需要我赚钱养活。论战之事我已经知道,秦风先生的评论我也看了,说的极有道理,山岚羞愧,写完此书后便封笔修养身体,还请诸位容我写完《燃秦》,赚些养家的费用,雪后山岚留笔。”
当时,许编辑见了这段话也惊诧不已,忙问雪兰:“你要封笔?”
“是啊,我这本书才刚刚出了上部,就赚了将近五千块钱,我们家一个月都花不到三十块钱,而且卖书的收入还会增长,我这辈子都不需要再赚钱了,还劳心劳力写什么?”
许编辑听后极为失望,几经劝阻,但雪兰执意如此。
她说:“您是个好人,一直在帮衬我们家,但您应该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是个姑娘家,在一张这样的报纸上连载小说,不被人知道也就罢了,若是被人知道,还有什么面目出门?我母亲到现在都以为我和秀才一样,在出什么圣人之言呢。”
雪兰说得诚恳,许编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也就点头答应了。
而雪兰不知道,她虽然遂了心愿,可许编辑却要面对诸多指责。
就在这张报纸发出去后,《京郊晚报》的陈主编大发雷霆,直接到编辑部找到了许昌政,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们报社花这么多钱,好不容易养出一个作者,你倒好,任由她胡来!”
许编辑低着头,只道:“可是作者执意要封笔,我们也无可奈何呀。”
“她说封笔就封笔?我们还不许呢!雪后山岚不用你带了,我们会给她安排新编辑。”
而另一方面,北平大学里,一位二十几岁,身穿西装的先生正在读报。他冷笑了一声,把《京郊晚报》丢在桌上。
“怎么?秦风兄,看了这个还不解气吗?”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子笑道,“这雪后山岚可是已经求饶封笔了呢。”
“哼!装什么可怜,不过是故作姿态,博同情罢了,到时候他真要封笔,我才会佩服他,你且看着好了,这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周涵震傲慢道。
“秦风兄,你就是个怀疑论者,你怎么知道人家说的不是真的,也许真的是身患重病,无法出门,家中还有妻子yòu_nǚ,无奈之下才在《京郊晚报》这种报纸上连载小说。哎,早知如此结果,我就不把《燃秦》介绍给你读了。这《燃秦》我喜欢的紧,那雪后山岚也是个有才华的人,书虽然有些瑕疵,可也不致被鄙夷至此啊。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当初那本书你为什么没日没夜从头看到尾了,既然看了,又何必跑到报纸上把人家骂一通?弄得人家现在封笔,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当了大恶人,欺负了山岚先生一家孤苦。”王爱年道。
“我这个人就是如此,有话直说,若是有人看不下去,大可不必屈尊来我这里。”周涵震说。
王爱年叹了口气说:“秦风兄不必把火气撒到我身上,你也相信雪后山岚说的吧?所以才在这里生闷气,气自己跟人家吵架,却连累了作者封笔对吗?
“我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燃秦》那种无聊之作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便是一百次也有同样的结果,至于雪后山岚封笔,他封笔应该,这种没有文笔,也没有内涵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存在。”
“你这么嫌弃空无内涵的东西,怎么不去谴责别的书呢?这世上比《燃秦》空乏无聊的书千千万万,你倒是去一一谴责啊。”
“哼!”周涵震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友人。
“哎,好啦,我不跟你斗气,任谁都改不了你这倔强脾气,我要给雪后山岚去信,求他不要封笔。”王爱年笑着走了。
周涵震默默坐了一会儿,忽然也找出信纸,在桌上写了起来。
这天,许编辑没有像往常那样来雪兰家中,而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敲响了雪兰的家门。
“先生好,我是白黎飞,许编辑近来有事,换我来照顾先生。”他一进门就对雪兰鞠躬,一张俏脸笑得十分好看。
这个白编辑应该是一早就知道雪兰的,否则也不会一脸镇定的找上门来,还一下子就锁定了年纪最小的雪兰叫先生。
既然人家这么有礼貌,雪兰也得给人家好脸色啊,她笑着说:“您客气了,以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雪兰暗暗怀疑,是不是她宣布封笔的关系,所以才换了编辑,可是都过了好几天了,这个白编辑也一句没提那件事情。
就在雪兰快对他放心的时候,他却突然拿了一件东西给雪兰。
“先生,您瞧瞧这个,春德门的烟土,最是提神。您若是写文章累了,或者没有思绪的时候,不妨抽上两口,马上精神百倍,咱们报社许多作者都爱这个,您尝尝。”
雪兰一看这装备,哟,跟刘家大院里那老太太抽一个牌子的烟嘛。那天她被迫跪在老太太屋里一个时辰,这大烟枪可是熏了她不少时候呢。唯恐染上烟瘾,她还害怕了好几天,后来没有浑身数万只蚂蚁咬的感觉,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