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鼓励,原本心中还颇有几分担心妻子会离他而去的夏家大郎也鼓足了自己全部的勇气回到了家。
谁知,他的妻子,可比他这个做丈夫的要果断多了。
夏家大郎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他妻子把家里的行李都拾掇妥当了。
“你带着小姑子去探监后,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新华县咱们是不能呆了,”夏家大郎的妻子是个行事风格干脆利落的性子,“不管你们是不是王阿伯,咳,是不是王老三的孩子,为了咱们以后还有好日子过,我觉得,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夏家大郎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可是……岳父岳母大人那里……”
“那些三姑六婆们平日里不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吗?有我爹那个暴脾气在家里镇着,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而且,刚才我爹娘他们也来过了,还给我们送了盘缠,说只要我们好好儿的,就是不住在一起,心也是贴在一起的,让你不要内疚,早点快刀斩乱麻才好!”
压根就不知道丈夫不久前还萌生了死志的夏大郎妻子一面端出长嫂如母的架势,变相的用招呼小姑子和姑爷一起拾掇东西的方式宽慰他们的心,一边翻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热情洋溢地招待楚老头和罗知县一行。
眼见着她把这一系列事情都做得有条不紊的大家不得不承认,这于老太挑选起儿媳妇来,这眼光还是非常厉害的。
自从昨日的事情发生以后,胸臆间就一直有一股郁气留存其间久久不能释怀的夏家大郎默默凝望了片刻这沸反盈天的场景后,在妻子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注视中,毕恭毕敬地对着楚老头等人行了一礼,“大师说得对,树挪死、人挪活,小子这回是真的受教了!”
向来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楚老头摸着下巴,看着满脸大彻大悟之色的夏家大郎,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笑了。
在家人的热烈响应和支持下,夏家大郎带着全家人登了去往他乡的渡船,临行前,他特特请求罗知县在王老三被监斩前,能够先通知他一声,“……我知他罪不容赦,但当年他到底待我们兄妹不薄,不管是基于道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都应该赶回来给他殓尸骨,披麻戴孝,送他最后一程。”
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一直都在拿有色眼光看夏家大郎的罗知县在听了对方的决定后,脸上难得的带出了几分激赏之色,他一面满口答应着夏家大郎的请求,一面语出感慨地说道:“王老三虽然罪该万死,但是他能够结上你这样一段福报,也是他的运气了。”
看在楚老头等人的面子上,从头到尾都对所有事情了若指掌的罗知县也顺着大家的口风,默认了夏家大郎与王老三毫无血缘关系这一事实。
夏家大郎很快领会了罗知县口中的‘一段福报’是什么意思,他充满感激的对着罗知县笑了笑,再次毕恭毕敬的带着一众家人给楚老头一家行了磕头大礼,感谢他们不计前嫌的仗义援手,感谢他们不辞辛劳的来回奔波。
看着气神重新恢复活泛的夏家大郎,楚老头笑容满面的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荷包塞到了他的手里。
夏家大郎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被楚老头一个很是严肃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自知自己绝对拗不过对付的夏家大郎只能口称着“长者赐,不敢辞”的带着一众家人登舟弃岸而去。
夏家大郎一行乘船离开以后,楚老头也带着自己的家人和罗知县在县城中心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