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走么?”
卫琨此刻已然站不住了,身子往下挫,像顺下去的血,张了张嘴,终于了最后的力气哽出声音:“小春……莫怪干爹……莫怪干爹……干爹,实在身不由己。”
他说不下去了,没了力气,穆罕昭便替他说下去:“……小春,让我告诉你,你干爹的师母正是你生母,她当年受敬事房所害,临了幸却没流尽腹中之,偷怀龙胎……若是个儿子也罢了,可惜是个女儿,她不敢声张,生怕性命不保,只得委托你干爹借故把她送出宫外,由她生死……”
卫琨此时又呼一声:“小春,干爹对不住你……小春,莫怪……!”
卫小春懵立原地,一时不知该怎样,眉目悲喜交加地与奄奄一息的卫琨对视。
穆罕昭摇摇头:“督公哪,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怪就怪在你这人生性多疑,提防太多。你若不主动查清水县的何氏,我又怎么顺藤摸瓜查到她当年在后宫做稳婆?虽然死人不能说话,死人周边的活人会说,我寻出个当年她因接生这一胎而落了个逐出宫门,又派人暗杀,我便知这也是督公的杰作……卫琨哪卫琨,你手上几条人命,你数的过来吗?”
说完这话,立马严肃,厉声大喝:“来人,把卫琨这个弑君篡位、大逆不道的东厂阉狗给我拿下去,明日午门问斩!”
卫琨早就堆在墙角,动也动不了,侍卫拿人,他也无力再挣扎,垂着头,败了势,犹如一滩血肉模糊的蛆虫。
只有卫小春一头头往前冲的撕心裂肺:“不!不要杀我干爹!干爹!小琨子!”
最后一声,生生在空中夹断了,她背过气去了。
再说卫琨,他恐也待不到明日,被人关下去,躺在柴监的草垛上,任由老鼠蟑螂啃噬他的血肉,只瞪着一双眼,死不瞑目,紧锁眉头,恨意未平。
有人来探监,来的人还不少,是来杀他的么?
死了也好,可是,小春……他的春儿……他使劲儿攒紧拳头,动不了,他武功全废,筋脉切断,只剩一口残气,苟延残喘。
果然,那些人冲他而来。
抬起他,架着他,忽闻有人朝他低语:“干爹,儿子们来迟了!”
这时有人扒他的衣服,有人换上他衣服,擦了血披了发,装作他一样躺在地上,架着他的人继续低语:“干爹,休要说话,咱们找人替您砍头,咱这就救您出去。”
说完,把他打横一倾,换上平常太监服,又同另外几个太监一起架起他往外走,那侍卫显然都已打点疏通,这几个人装了醉,往外晃着走,走出大狱几十米,才把个卫琨装进盛干草的大桶内,几个人扛了捅套上马车,架着就往宫外奔。
前后都是东厂的人,虽外在都被东宫控制,番子内东厂的忠犬,也总有办法运出一匹马车去。
这一夜,混乱不堪,宫内刚经了一场厮杀,二十四禁军虽有援军,却也遭到溃败,徐大人率众将领最终冲出包围,飞奔出宫,踏着血雨腥风的追杀一路向西逃,逃到山穷水尽,徐大人便遣了所有人,独自折返,奔回拼杀,却又遇宫外东厂番子协助,才得以逃脱。
这才想起,卫琨仍不知下落。
谁不管东厂都不会不管自个儿的干爹,宫外番子里应外合,把个卫琨运出来。但卫琨的私宅是断不能去了,徐大人从宫外接应了东厂的番子便快马加鞭,领了几个亲信,连夜赶到金陵地界处,乔装一番,便在附近渔村找到一处歇脚处。
天蒙蒙亮,几个人才把卫琨从桶里抬了出来,他已浑身腐臭,肉脓成水,脸色铁青,如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