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悄悄看了朱儆一眼,便低下头去。
朱儆道:“一朵珠花罢了,有什么要紧的,也值得告状,夫人静静的念佛,你们是来探望的,难道反而生事?”
郑佳颖有些害怕:“是。我不敢说了。”
佳慧却柔声柔气地说道:“请皇上恕罪,原本是并不会真的告诉娘娘。只是想让妹妹知道些厉害,不要再如此毛手毛脚的。”
朱儆望着她:“如果是这样,自然不会怪你。是什么珠花坏了?给朕看看。”
佳慧的手中握着一朵四分五裂的珠花,轻声道:“回皇上,其实没什么要紧,也并不是什么值钱之物,只不过因为是、是我娘留给我的一件遗物,所以才敝帚自珍的……求皇上别责怪。”
朱儆一震:“原来你也……”
他盯着郑佳慧,却见女孩子神色微微局促,眼圈有些发红。
顷刻,朱儆才道:“这没什么,你爱护旧物,是你一片孝心,朕怎会怪你?”这时侯声音却也温和了许多。
佳慧忙道:“多谢皇上。”
朱儆又看看两人,目光在佳慧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才转身进殿去了。
稍后,朱儆吩咐陈冲道:“去捡一支好的珠钗,赐给郑家佳慧。”
陈冲望一眼朱儆,过了会儿才道:“遵旨。”
正要去,朱儆却又道:“等等,还是不必了。”
陈冲疑惑地看着小皇帝,朱儆皱眉道:“算了,捡两支,分别赐给郑家姊妹吧。”
陈冲领旨去库房取了两支钗子,叫小太监捧着送去普度殿。
往回的路上,却正遇见了范垣,陈冲便把珠钗之事告知了,又道:“皇上好像觉着郑家的佳慧不错,起初只特意说给她,后来才捎带上了郑佳颖。”
范垣同他目光相对,一笑道:“真是苦心孤诣。”
陈冲低下头去,突然喃喃道:“再过了年,皇上可就十二岁了,这如果是先皇太后在,只怕已经早早地给皇上琢磨正宫娘娘了呢。”
范垣不答话,只转头看向普度殿的方向。
越过重重宫阙屋瓦,似乎能看见普度殿青色的檐角,以及那有些熏人的香烟气息。
范垣不想见这位郑氏夫人。
两个人上次碰面,还是在陈琉璃死后的那一天。
那天范垣前往普度殿,殿内香烟缭绕,太过浓烈的烟雾侵入他的眼睛鼻子,让他的双眼酸涩几乎流出眼泪,同时那烟气好像横梗在他的喉头跟鼻端,凝滞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
郑氏盘膝端坐在蒲团上,瞧着木鱼,默默地诵念《金刚经》。
范垣并没有行礼,也没有出声,在那肃然的念经声中木然而立,直到木鱼声戛然止住。
郑氏回头:“大人擅闯后宫,怕是不妥吧。”
烟雾缭绕里,郑氏的脸色略显得模糊,看不出任何表情,如同佛堂正中的雕像。
范垣道:“夫人念了这么多年佛经,难道还当自己是在后宫?我以为你已经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郑氏才说道:“原来首辅大人也会打机锋。你了悟的比我好。可见我白念了这么多年经文。却比不上一个仍在红尘之中厮杀浸yín的你。”
范垣却无心再跟她打什么机锋,只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我只问你一句,这件事你可插手过。”
郑氏道:“如果你说的是皇太后遽然离世这件,我想不通你为何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