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巧合,就像是陈琉璃的好运一样。”
说到这里,郑氏倾身向着严雪:“你心里清楚,那天如果不是你,她就会像是先前的那个贱婢一样掉进湖里,一尸两命……”
虽然严雪心中早有所料,但听着郑氏近在耳畔说出这些话,仍觉着心头森森地冒出一股寒气。
严雪抬头,对上郑氏同样寒气凛然的双眼:“娘娘,不觉着……太过狠辣了么。”
郑氏将手腕上的佛珠摘下,随手轻轻捻动:“这不过是各人的命罢了。”
片刻,严雪才笑了笑:“是呀,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如今太后已死,你我也各有其命罢了。”
郑氏道:“你当真甘心认命?”
严雪眨了眨眼:“已经是这把年纪,这种身份,不认命,还能如何?”
郑氏凝视着她,突然轻笑起来。
严雪问她笑个什么,郑氏说道:“你为陈琉璃卖了半辈子命,做牛做马,苦心孤诣的,她得了那个结局,你也得了这个结局,你居然认命,是谁让你认命的?是你自己?还是你的真神?”
严雪沉默。
郑氏道:“我原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明里暗里地相助陈琉璃,直到她死了……我才猛然醒悟。”
“娘娘醒悟了什么?”
郑氏冷道:“我醒悟的是,我原先高看了你,还以为你是个淡泊无争所以世莫与之争的高人,谁知也不过是个给人玩弄在掌心的棋子。”
严雪眼神微变,不禁咽了口唾沫。
郑氏道:“也是,棋子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认命,对不对?人家要用你,你就听命行事,人家要扔了你,你就只能乖乖地滚开。”
严雪的手一颤,琴桌上的杯子竟给碰到,茶水沿着琴桌滑落,滴滴答答,像是顺着廊檐飞流而下的雨。
“我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声音冷冷,严雪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郑氏拈着佛珠:“你知道的,妹妹,当初你不是因为他的托付才到先帝身旁的吗,可笑的是……你帮他把陈琉璃照顾了那么久,到最后,旧人一死,他就开开心心另娶新欢了,就算不是陈琉璃,也终究轮不到你,哈……所谓的深情,也不过是个笑话。那妹妹你先前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
秋风从殿外吹入,灯火瑟瑟发抖,暗影中,严雪也像是在颤抖。
“严太妃,太妃娘娘,”郑氏凝视着严雪有些纤弱的身影,道:“你真的认命吗?”
***
二月里,眼见琉璃的产期要到了,范府上下,严阵以待,连冯夫人也从那边府里来了,陪着温姨妈日夜看护琉璃。
原先许姨娘也是片刻不离的贴身照顾着,只因冯夫人来了,她倒是不大好再靠前,只在旁边听唤。
这天,范垣正在内阁里,商议南边水患赈灾之事,突然随从从外冲进来:“大人,快、快回府!”
还未开口,范垣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忙起身往外走。
其他阁臣们望着他如疾风般离开的身影,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有徐廉笑道:“想必范大人终于要望子成龙了。”
且说范垣急急赶回府中,到了内宅,却见房门紧闭,养谦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