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严雪。
范垣认得严雪,两人之间应该说是“识于微时”,严雪在出名之前,就跟范垣相识了。
那时候两个人,一个是贫贱微寒的私生子,一个是小户人家的贱丫头,却因为机缘巧合撞在一起。
当初相识之初,范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衣着简陋的严家丫头,会用一种奇怪的方式跟自己结下半生的缘。
此时此刻,范垣只需要一句“因为纯儿就是陈琉璃”,便能完美的解释一切。
只可惜偏偏这最有效的解药,同时又是最危险的毒。
一旦拿出来,只怕会引出无限不可测的后患。
范垣拧眉回看着严雪。
当初自从身为皇太后琉璃出事后,范垣绝少跟严太妃见面。因为一旦见到他,就会提醒自己再也见不到琉璃的事实。
范垣知道严雪想见自己,但他每每选择回避。
这也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找上严雪,谁知竟是如此。
范垣一句话也没有说,扭头往外。
才走了两步,只听得“哐啷”一声,同时一声隐忍的惨呼。
范垣猛然回身,却见原先风炉上的紫金铫子滚落在地,里头的热水洒了出来,严雪半跌在地上,裙子湿淋淋的,半边手臂冒着热气。
范垣大惊,猛然转身疾步赶过来,先将严雪从滚水里抱开。
他正欲叫人,却听到殿门口有人惊呼了声似的。
范垣抬头看时,却意外地发现……是小皇帝朱儆,旁边跟着陈冲,右手边却是黛烟宫的宫女挽绪,三人呆呆地站着,继而朱儆大叫:“少傅,你干什么!”
挽绪则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叫道:“娘娘!”
范垣只得吩咐:“去传太医,娘娘被热水烫伤了。”
说话间,便将严雪放在旁边的圈椅上。挽绪早回头吩咐了门口的宫人,自己上前将严雪的袖子挽起来,果然看见底下的胳膊已经从雪白变成了粉红色,还散发着热气,看着极为吓人。
范垣一眼看见,皱了皱眉,这会儿朱儆也走了进来:“这里是怎么了!”
范垣还未回答,严雪笑了笑,开口道:“皇上,首辅大人有一件事跟我商议,我方才要送他,不小心撞翻了风炉。”
朱儆看看她,又看看范垣,只得先上前查看严雪的伤,见果然烫伤的不轻,不由也惊心道:“了不得,这肯定是疼得钻心,太妃怎么这样大意?”
严雪咬着牙道:“皇上别担心,不是什么大碍。”
陈冲也瞧见了,因知道范垣前来找严雪的用意,也隐约猜到两人之间必然不快,见严雪伤的这样严重,不忐忑,便也跟着道:“这若是弄的不好,是会留下疤的。”
严雪手臂虽红,脸色煞白,因为剧痛,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虽然竭力镇定,声音却日渐微弱:“那也无妨,没什么……陈公公,别只管让皇上看,且带皇上去吧,这里腌的……”
说到这里,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一歪,竟是疼的昏厥了过去。
朱儆到底不忍离开,直等到太医赶来。
宫里头虽然时不时地会有些病痛之类,但是如此严重的烫伤却还是第一次见,负责诊治的太医也吓了一跳。
幸而严雪疼晕了过去,不然还要上药之类的,更如刮肉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陈冲趁着朱儆在里头的功夫,往外走了几步,悄悄地问范垣道:“怎会弄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