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青岚听清之后,不敢置信地转头,磕磕巴巴地问:“怎、怎么是他做的?这、这不是你做的吗?”
骆寻在碧落带着笛子出现的时候已猜到这样的结局,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没有回答青岚,放远了目光,往十点钟方位看过去。
两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一个是医师火翎,一个是阿力。
他们两个是知道内情的人,亲眼看着笛子从无到有。火翎片叶不沾身的谨慎性格不会站出来说话,这他完全可以理解,可阿力……
漠然站着的阿力,身形还是一样高大,脸庞还是一样憨厚。月亮照亮了他的右边侧脸,另一边隐藏在黑暗之中,晦暗不明。
阿力昨天出离愤怒,信誓旦旦地说不能欺骗光音。此时此刻,碧落睁着眼睛说瞎话,阿力却不发一言,连一点挣扎的神色都没有。
他以为阿力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不光是对光音,对其他人也是一样,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所以第一次见面他被撞出鼻血,明明知道他在部落里风评很差,阿力还是愿意拿食物给他。
眼下这种情况……看来是他猜错了。阿力不愿意欺骗光音,他骆寻一个外人就没什么关系。碧落欺骗了所有的人,只要不涉及光音,阿力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一个沉默者。
也没什么毛病。兽人眼中,生存第一,繁衍第二。光音被视作繁衍对象,自然比其他人重要很多。
是应该不高兴的。可对着阿力老实巴交的脸,哎……
看过阿力拼劲全力维护光音的样子,体会到他的喜怒,怎么可能还生得起气来?
飞蛾扑火。飞蛾何尝不知道迎接它的会是死亡?它却还是那么做了,固执,一头栽进去。
你喜欢他,这没有错。可是,你为他做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你肯为了他艰难的去找做竹笛的材料,想必之前做过更多默默付出的事。换来的呢?用笨拙的方法,没有得到丝毫的感激,反而迎来了冷眼与恶意,无尽的反感。你的心是死的吗?你感觉不到痛苦吗?
骆寻昨天就想质问他。但一看到阿力决绝的眼神,他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人心肉长,阿力的痛苦,不会比别人少一分。他只是不说,他憨憨地赔笑着,所有人便觉得他的真心可以无视,可以用来践踏。
骆寻叹了一口气,心里到底生出两分黯然。
“阿寻,阿寻,你怎么了!”
骆寻回过神来,对上青岚焦急的目光:“没事,就是吃得有点饱了,我先回去了。”
青岚二话不说站起来:“我陪你一起。”
“你留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放心吧,不会太晚,就去路边吹吹风。”
青岚见他脸色不好,不忍勉强他,犹豫了会儿才点头:“那你小心。”
“嗯。”
震天的鼓声在身后渐行渐远。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在他转身的一刻,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没想过要做出一个笛子来让族人对他刮目相看,在他还是嫌疑犯的生死关头,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节外生枝。碧落把功劳抢到自己身上,把大伙的目光吸引过去,减少别人对他的怀疑,其实是件好事。
道理都明白,心情却忍不住低落。
月光很亮,道路一目了然。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放空自己,随意所欲地在路上走着,不必在乎目的地。
风中带上了湿意,骆寻浑身一颤,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惯常洗澡的那条河边。
低矮的草地中似有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