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人不仅仅是顾孟成点名儿的几个,包括顾庆陈氏、顾庭江堇姝都回。
一开始将顾康带回来,众人听闻欠了赌坊五百两银子,只感受到震惊慌乱,还有衍生出的各样小心思,哪有功夫再细想别的。然而晚间睡觉,翻来覆去睡不着,谁也不是傻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古往今来多少人因为赌钱弄的倾家荡产卖儿卖女。
这些人里,最了解赌坊可怕的就是顾孟成、顾庆、白氏,顾家二老爷当年犯浑,跟现今的顾康一个样儿,欠了赌坊大几百两银子,偏他捂的严实,直到赌坊的人上门逼债才事发。
赌坊放债惯常是“九出十三归”,比如借一百两,实际到手只有九十两,到期归还是一百三十两。而赌坊放债有按日,有按月,有按年,现在顾康就是得按月滚利还钱。五百两借款,若是三月后到期,这么一盘算就得还……
顾庆蹭的从床上坐起来,一口气灌了两杯冷茶也冷静下来。
他清楚的记得三岁那年赌坊上门逼债,自己爹被爷爷押在院子里扒了衣服,打的皮开肉绽,养了一两个月才能下床。
那时顾家有三百亩地,其中还有祖上五十亩上等好田,土地肥沃地势平坦,年年成都比寻常良田多两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这等好田,便是拿着银子都没处买。可那次欠赌坊的钱实在太多,顾爷爷不得不变卖田地,这才只剩如今一百八十亩。
也是那次吃了教训,他爹一连两三年都缩在家不敢冒头,直到爷爷去世才故态萌苏。
顾庆现在没心思关心顾康会怎么样,他想的是,必须马上把钱还了,不能等到三个月后,否则顾家倾家荡产都不够!
同样的,顾孟成也会算,一想到家里的地保不住,一颗心都要烧起来。他们顾家靠什么生活?小辈儿们靠什么读书?都是赖着家里的田地产出。若是地没了,别说什么读书,连饭都没得吃。
顾庭没想那么多,可江堇姝给他算了一笔账,弄得他也焦心起来。
顾庭担心顾老太承受不住打击。
白氏那边儿更是气儿也不敢出,若非两儿子都要回,她恨不能躲在府城。顾康闹出了事儿,家里肯定生气,可亲孙子总不能打死吧?她怕这火儿撒在自个儿身上,真闹起来,顾仲成可不会帮着她,反倒会打的她半死。
这么一行人,一路沉默,回到顾家个个脸色不好。
出了这种事,顾孟成顾不得别的,一路上赶路赶得很急,加上天没亮就出发,半下午就到了镇上,可想而知颠簸的多难受。
谁也没敢乱走,跟在顾孟成身后,进了厅堂。
顾老太听说他们回来,本是高兴的迎出来,谁知见诸人脸色不对。
“还不跪下!”顾孟成踹了顾康一脚。
顾康一改往日在家的样子,噗通一跪,神色惶恐,突然就爬到顾老太跟前,抱着顾老太的腿大哭:“奶奶,奶奶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顾老太问。
顾孟成沉着一张脸,把顾康赌钱的事儿说了。
顾孟成本来不想惊动顾老太,怕她受不住,但这事儿太大,瞒不住。
顾老太愣住了,好半天才眼泪一下,拍打起顾康:“你这不成器的孩子啊,怎么就跟你爹一个样儿!早就告诉你不能赌钱,你怎么就不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