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府的内宅,除了正室姚夫人,另有三个姨娘,几个没名分伺候的通房丫头。姚夫人只有一个嫡子,但府里还有两个庶子、三个庶女,庶子的生母早死了,两个庶子是在她跟前儿养大的,吃穿用度都跟嫡子一个样儿,提起来谁不赞叹?便是姚知府也对她分外敬重。
姚夫人自不是蠢笨之人,庶子可以养,却始终没把人记在自己名下。
如今的三个姨娘都年轻,无子傍身,姚夫人却是连孙子都有了,根本不惧她们,谁知一个大意,养出个隐患出来。
白姨娘就是府城人,原是秀才之女,可惜家风巨变,父母亡故,债务缠身,险些就被拉到花楼卖掉了。也合该是她的运气,那天姚知府闲来无事在城里逛着,撞见了,这后头的事儿就顺理成章。
白姨娘进府刚满一年,才十六岁,容貌并非绝美,却是肤色白细、身似扶柳,瞧着好似娇花照水,楚楚动人。这位白姨娘又是个有心思的,说起话来细细柔柔,解语花般,姚知府把人疼的什么似的,好东西可劲儿往这儿送。
最初姚夫人只是瞧着膈应,可前些日子白姨娘有了身孕。
姚夫人在内宅多年,十分沉得住气,也决计不会贸然做傻事。别说白姨娘肚子里不知男女,便是个男胎又如何?姚夫人都有孙子了,而白姨娘便是得了儿子也不知能否养大呢。
道理是如此,但白姨娘这人,着实碍眼。
另则,上回大孙儿病得蹊跷,哪怕没查着什么,姚夫人却不敢大意。
姨娘们的住处在正院旁边的小院子,白姨娘最得宠,住了最大的一间。正是晚饭时分,丫鬟们送来饭菜,白姨娘先问了知府的去向,这才用饭。
饭毕,有丫鬟端来茶,低声说了件事儿:“方才去厨房取饭,听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提了一句,好似说今儿夫人打碎了一只茶碗。”
“什么时候的事儿?”白姨娘问。
“就是庭娘子走了之后,有小丫头拾了碎瓷片出来。”
“还有什么?”
“那边派人去厨房传话,说夫人胃口不好,不要别的菜,只选清淡素净的两样送去。”
白姨娘轻笑:“居然连饭都吃不下,可见气的狠了。她这是恼了庭娘子,倒是正好,前些天的事儿没办成,我姐姐还气着呢。”
提到娘家姐姐,白姨娘也恼,却也不能不管。她们家只剩姊妹两个,长姐虽名声不好,可对她实心实意的好,如今她得了势,岂能对其不管不顾。再者说了,长姐那边还跟贺家三爷缠在一处,若两人的事儿成了,对她的处境也大为有益。
“那、姨娘的意思是……”
“不好明着来,就算这边不管,还有章家呢。反正铺子也拿不回来了,左不过是出口气,你去问问我姐,看她想怎么办。”
白寡妇是年轻守寡,无儿无女,最初是在府衙附近租了屋子住,后来跟贺三爷有了首尾,才哄来一个铺面,别提多滋润。谁知好景不长,贺家三爷的那位少奶奶知道了,哄不回贺三爷,就让娘家施压。贺三爷躲了,可怜白寡妇,若非妹子正得知府宠爱,只怕当街就给赶出来了。
这以后,白寡妇心里就存了气。
先前人们议论她勾搭男人她不恼,反觉得那些人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可被人赶出来她就气坏了。最初她跟贺三爷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她也只打算弄点儿钱傍身,可经了这件事儿,她是咬了牙要进贺家。
白寡妇的确有手段,贺家老三又是个贪欢好色的,食髓知味,轻易就被哄了回去。
现今白寡妇就住在贺家不远的巷子里,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