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市忽然松开手,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轻嗅了她脸上最后一点香气,然后果决地拉开了距离。
不合适的人,还是早点放弃更好。
“走吧,送你回家。”幸村市将倾斜的伞扶正,声音轻和而温柔,与平时并无差异。
奈央抬头望了一眼他的侧脸,跟着他迈开了脚步,犹豫了片刻,抬手将手中的伞撑开,步出了他的伞下:“我自己回去,你回家吧。”
她的神态很安稳平和,转身沿着路边门店的雨棚下一步步走远。
幸村市举着伞,没有再跟过去,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清瘦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雨帘里,直至再也寻不见任何意思模糊的痕迹。
直到后来很多年,他偶然想起那一次分开,才发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她意外出现在他的世界,兜兜转转,不过是命运赐予的微薄缘分,而他固执坚守迷茫的内心,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开,循环往复,直至终于错失命运的馈赠。
人生百年,于沧海不过短短一瞬,他却晚了好久才惊觉,自己竟已爱了她那么多年。
自那天之后,奈央其实很久没有见过幸村市,甚至很难将心思集中放在挚爱的柳生比吕士身上。她无比清楚,幸村市是一株盛放的曼陀罗,迷人而危险,并不是她能靠近的。而母亲出身贫寒,陷入了幸村建和编织的网中,沉醉不可自拔。
其实母亲根本不是个纤细敏感的女人,所以迟迟看不破幸村市的厌恶,幸村建和施舍般的温柔。她不知道该如何和母亲说清楚,但幸村家,她们是绝对不能进的。
这些日子母亲和幸村建和的约会次数频繁,而父亲早已搬出神奈川的家中,暂时住在单身公寓内。她最近放学时,父亲偶尔会在学校门口接她,带她去一和拉面馆吃一碗热乎乎的豚骨拉面。她想询问父亲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但想到两人已经离婚,彼此心里肯定有芥蒂,难会因为她一两句话而浮想联翩。
六月的雨水更为稠密,从海岸吹来的风带着咸湿的味道。
奈央背着书包,举着伞随着疏落的人流往前走,但其实有些心不在焉。上周末她去父亲公寓看望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拾当时搬家一股脑堆在房间内的物品,分类装捡打包,准备将所有的行李和物品全部寄到札幌去。
父亲的故乡在札幌,那也是她的故乡。
她的归属其实没有特别明确,父母皆知她懂事得早,所以她可以决定自己跟着谁。虽然两人感情破裂,但对她都意外的包容与认可。其实她有一双很好的父母,这一点已比很多人都幸运。不过在父亲回札幌前,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不能再摇摆不定。